破局之後的第七天,我們一行人又來到穀口。

幾天的功夫,裏麵變了一個世界,草木鬱鬱蔥蔥,枯草都變綠了。

這次來的不是一輛麵包車,而是一個浩浩****的車隊。裘誌,黎家父子,還有他們找來的所謂的龍家後人——一個瘦弱的年輕人龍小明都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工人。後麵的三輛封閉式箱貨車裏有龍家先人的棺槨,今天找到太陰珠後就要做局,中間隻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除了我們三個和裘誌,其他人不能進山穀。

“黎先生,我們找到太陰珠後就出來,你在亥時把龍家的棺槨按我畫好的位置下葬,記住,必須是亥時,不能早,也不能晚。”我吩咐。

黎金城點點頭,“小七爺,裘大師,辛苦了!”

裘誌笑著點點頭。

地上有三隻大公雞,是我專門讓黎家準備的,此刻正打蔫。

“挖好墓穴之後,必須先讓這三隻公雞下去震一震,等它們打鳴了再把它們抓上來,到時候墓穴會下陷,不要驚慌,等下陷的洞口出現,並穩定了,再把棺槨下葬。這墓穴不能封土,讓棺槨自己下沉,會有流沙封住洞穴,不能心急,一定要記住!”我叮囑。

“小七爺,這震穴的說法我是第一次聽說,有沒有什麽講究?”裘誌問我。

“這局中的養靈樓,用的是三身金烏聚氣鎮局,破局之後,需得用金烏震一震地氣,真正的地穴才會出現。三隻公雞就是來代替三身金烏的。”我解釋。

“原來如此!”裘誌點點頭,“黎哥,按小七爺的吩咐辦吧!”

“好,你們放心,我都記下了!”黎金城又看看黎爽,“再辛苦你一次,到裏麵聽裘大師……還有小七爺的!”

老驢一拉背包,“行了,路可不近,咱別墨跡了,走吧!”

“太陰珠出來之後幾分鍾內,會有異象,等出現了,你們就開始準備,裏麵的事情交給我和小七爺。”裘誌又著重叮囑一番。

黎爽輕輕拉了我一下,“瞧見沒?”

“放心,不會有事的。”我輕聲說。

我們開始沿著東山梁往北山峰進發,路上話都很少,隻有老驢偶爾插科打諢。

路過浮雲鼎,我漫不經心的走到埋紫金香爐的地方踩了踩,一切正常,然後繼續帶著他們往前走。

“小七爺,剛才你為什麽踩那石頭?”裘誌問。

“腳累了,踩踩舒服些。”我說。

“管用?”老驢問。

“管用!”我瞪他。

“那咱也回去踩踩!”說完他轉身跑了回去,在那石頭上一陣猛踩。

裘誌輕蔑的一笑,“這位小唐,真是個率性的人!”

“是啊,活的簡單些也就更快樂。”我說。

黎爽在我身邊默不作聲,心事重重,裘誌看她這樣淡淡一笑,“黎小姐,不用擔心,隻要太陰珠找到了,剩下的就好辦了。”

黎爽勉強一笑,沒說話。

天快黑的時候,我們走到天書台,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還有一個來小時。

二百米的高度說高不高,對我們來說卻很漫長。等我們按照我推測的位置找到了那片樹林的時候,離酉時僅僅剩下十多分鍾了。

老驢放下包,仔細溜達了一陣,“曾爺,你確定這有水源?”

“應該是,太陰珠會從這個地方出來,經水道出來,那一定得有水源了。”

“要是有水源,咱們能看到吧?這地上隻有葉子和草,哪有什麽水道呀?”黎爽說。

裘誌不慌不忙,“這個水道很可能是暗道,咱們不要著急,還有時間,大家分頭找找”。

“總得有個範圍吧?”老驢說。

我踢了踢地上的樹葉,露出紅色的地麵,“是紅土就在範圍內,肯定有,仔細找!”

於是我們四個開始踢樹葉,這種找法效率太低,就是一兩個小時也踢不完。

“天都黑了,一會看不清了!想點別的法子!”老驢大喊。

我們三個不理會,繼續踢樹葉。

踢著踢著,我在一個大樹下麵發現了一個石洞,大概水缸那麽粗,裏麵全是樹葉。

我放下包,從裏麵掏樹葉,掏了大概一米多深進去,樹葉稀少了,陣陣陰涼的風從洞裏湧出,仿佛帶著水氣。

“在這!”我大喊。

三個人趕緊集合到我身邊往下看。

“帶水氣,這洞連著地下水路,應該是這了!”裘誌點點頭。

“操,曾爺你有把握沒?別一會又出來一條大長蟲!”老驢擔心。

“要不你進去看看?”我看看他,又看看黎爽,“放心,我敢說,這山穀裏沒有蛇了,除了穀口那邊。”

“都出去躲著了。”黎爽點點頭。

“還有三分鍾。”裘誌看著表。

“好,大家別都圍著,散開點,一會可能會有水。”我吩咐著,自己找了個最好的位置,洞口上方的斜坡,抱著大樹。這樣一來,太陰珠出來我就能先看到。

黎爽不放心,就在洞口旁邊不到一米的地方,全身戒備,像要百米衝刺似的。

老驢離的遠,走出去五六米,坐地上抽煙。

裘誌並沒有像我們想的那樣著急,而是慢吞吞的走到四五米開外,目不轉睛的盯著洞口。

這幾分鍾出奇的難熬,仿佛能聽得到彼此的心跳。天剛才還有點亮光,幾分鍾的光景仿佛黑成了半夜,因為全神貫注,我依然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我可以,裘誌也可以。

最後一分鍾過了,進入了酉時,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幾分鍾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

“怎麽回事?”老驢問。

“等!”我看看黎爽,她腰酸了,不得不起來做做舒展。

“你太近了,一會兒會有危險,到我身邊來!”我喊她。

“好咧!”老驢站起來一拍屁股,一路小跑跑到我身邊坐下,“要不說是哥們嘛!”

我瞅瞅他,“我沒喊你!”

黎爽忍不住笑了,剛笑幾聲突然捂著嘴緊走幾步,扶著一棵大樹幹嘔起來。

老驢見了激動的一拍我後背,“操,我就說嘛,難怪你沒動那套兒,感情你們是直接的呀!你小子行呀,你看,老板八成是有了!”

我一拍他腦袋,“扯淡,我說多少次了,我們沒有!”

“人都有反應了,你還不承認?”老驢一臉鄙視地看著我,“這可不像你啊,敢做不敢當?”

“靠,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丫能不能正經點兒?再說了,就算她真有了,能他媽兩天就吐麽?”

“不對。”老驢琢磨著,“不對呀,我跟你說……”

“小唐你混蛋!”黎爽捂著肚子,“你才有了!不給你工錢了,讓你胡說八道!”

“哎哎哎?!”

老驢還沒哎完,洞裏一陣輕微的響動,我趕緊捂住他的嘴。裘誌敏捷的像一隻貓,幾下閃到洞口旁邊。

呼的一陣風從洞口湧出,很多樹葉夾雜著腐爛的樹枝被吹出來,洞口中一陣野獸嚎叫的聲音,仿佛洞裏麵藏著一隻巨龍。

“來啦來啦……”裘誌興奮的自言自語。

黎爽下意識的跑到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是麽?”

“別慌,還得等會!”我說著對老驢使了個眼色,老驢會意,趕緊回到剛才的位置上。

洞中的吼聲越來越大,大到振聾發聵,黎爽不由得捂上了耳朵。

叫了一陣,吼聲迅速的變小,消失了,緊接著一股水柱洶湧的噴出,裘誌反應極快,迅速閃到了一邊。

水柱力量極大,噴出去二十多米,地下的樹葉很快被衝出一片扇形區,露出了幹淨的紅土。

“太陰珠呢?”黎爽問我。

“等水出來,太陰珠在後麵!”

這時候感覺頭一陣眩暈,地下仿佛火車經過,陣陣轟鳴,屁股下麵一陣顫動。

地震了!

“果然是異象!”裘誌興奮非常,“四十年了,我終於要見到太陰珠了!”

隻是輕微的地震,很快就過去了,水也越來越小,最後變成潺潺溪流。

天色完全黑了,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洞口。

“不會剛才給衝走吧?”老驢擔心。

“別吵!”裘誌眼睛噴火似的。

“靠!”老驢剛要發作,我衝他一使眼色,他忍住了,狠狠的踹了旁邊的石頭一腳。

等了很久,隻聽到顫顫的溪水聲和風聲,夜,如此寂靜,一片祥和。但我們都明白,這祥和夜色下有著多麽複雜的人心在期待著,在準備著。

突然,黑乎乎的洞口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是熒光。

“來了!”我和裘誌異口同聲。

三個人趕緊湊到洞口前,我和裘誌互相擁擠著,搶占著最有利的位置。

熒光越來越強,最後整個洞口都被照亮了,就像一展探照燈。

這時候裘誌突然不擠了,往後退了兩步,“小七爺,你來取太陰珠吧!”

我一愣神,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突然黎爽一聲慘叫,捂著肚子趴到了地上疼的直打滾,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又是樹葉。

黑龍魘發作了!我瞪了裘誌一眼,剛想扶她,她強忍著推開我,“別管我,拿太陰珠!”

“我……”我看看她又看看洞口裏的熒光,兩下為難。裘誌不慌不忙的湊過來,“要不,你先照顧她,我來取珠子?”

“你?!”我恨不得一個大嘴巴抽上這笑的如此偽善的臉,可這時候不是翻臉的時候。老驢跑過來想扶起黎爽,就在這時候,熒光陡然增強了,老驢愣住了,一指洞口,“曾爺,你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