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的夜裏,一個小孩子倒在馬路邊,地上是一灘並不明顯的血,渾身各處出來的疼痛,幾乎能把人的意誌力全部摧毀,尤其是當承受這份疼痛的人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連疼痛都仿佛多了幾分。

疼,好疼。

四肢百骸仿佛都錯位了一樣,更有不知道到底有幾處的擦傷,好似都能感受到血液從身體裏逐漸流走的冰冷感,除了從靈魂深處偷出來的無力,什麽都沒有。

會死吧,明明他活的很幸福,明明他會有很好的未來。

不對,不是這樣的,他記得他得救了的,他沒有死去,他後來過得很好,做了很大的事業,救了很多人。

“喂,醒醒,林先生,醒醒了。”輕柔又帶著幾分清冷的女聲在炸開,頓時就有一道天光破開黑暗照到了公路上,公路上什麽都沒有,方才的孩子和血都消失了。

林夕承豁然睜開雙眼,對上了一雙清亮平靜又柔和的眸子。

“林先生,你沒事兒吧?”如同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美女,表情略帶擔憂的看著林夕承,“不然你還是回去吧,其實我自己也可以的,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意識回神,林夕承抬頭看看還在往下滴的吊瓶,還有三分之一,他眉頭擰起:

“你換過了?”

“嗯,剛剛那一瓶輸完了,我就換了一下,這一瓶也隻剩下三分之一了,我自己可以的,你這麽累,平時肯定沒有休息好吧,今天周末,還因為我浪費你半天時間,真是對不住,你快回去休息吧,剩下這點兒我自己看著就行。”

林夕承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今天和老六一起去找二哥,二嫂也在那兒,知道二嫂要找顧清歌聊,剛好他也要給顧清歌診脈,幹脆就載著二嫂赴約了。

誰知道,在咖啡館二嫂先和顧清歌聊事情的時候,顧清歌居然又暈了過去,虧得他及時把人送到附近的醫院,這才沒出意外。

不是沒見過糟蹋自己身體的人,醫院裏十個人九個半都在用不正當的作息和飲食習慣慢性自殺,但是像顧清歌這種情況已經糟糕到自己心裏門清還天天作死的人,他真是頭一次見。

讓她吃藥她也吃,讓她休息她也應了,可就是時不時作一把死,日積月累的修養,就這麽三天兩頭努力歸零,哪怕他是華佗在世,都拿這種病人沒招。

偏偏顧清歌是他小時候的恩人,也許對她來說他不過是他隨手救的人,可是他自己知道沒那麽簡單,那一場經曆就是他小時候的噩夢,自以為掌控人生的小屁孩兒,第一次明白了世事不由人,明白了自己不是世界的主角,懂得了敬畏生命,這才有如今的他。

咳,最重要的是,治好了他的矯情病,也治好了他從小就有的就糾結症。

他一直記得她當初跟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