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家眾人見狀,一個個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一個信封,裏麵隻有幾片幹癟的花瓣。
可是,這個瘋狂的瞎子少年,碰觸到花瓣的時候,竟然悲傷的吐血?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星暗臉色蒼白如紙,掌心緊緊的攥著那幾朵凋零的小花,臉色扭曲而痛苦!
萱城驚疑的道:“你……你怎麽了?”他很好奇,這幾朵小花究竟有什麽意義?竟然會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這般的絕望悲傷?
“你們今天不用死,因為她知道了會不開心。”
說完,星暗控製不住體內亂竄的寒氣,又吐出一大口黑血。
“黑色的血?小兄弟,你已經傷及髒腑了!”萱溫野好心的提醒。
星暗沒有理會。
他隻是緊緊的攥著那幾朵小花,然後轉身,一步一步,蹣跚而艱難的遠去。
那身影,在寒涼的晨風中,顫抖著。
孤獨而淒涼……
所有人都知道,他此刻受了極重極重的內傷,就算是一個五歲的孩子都能輕易殺了他。可是,當他漸漸的離去,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晨霧之中。
所有人才不約而同的長長的舒了口氣。
就好像心頭的一塊冰冷的巨石終於放下了。
他究竟是誰?
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功力?
而且重離見了他竟然怕的要命?
他和萱月又是什麽關係?
……
無數的疑問,盤旋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久久的縈繞……
十天後。
萱月的墓碑前。
淅淅瀝瀝的小雨,讓整個天空灰蒙蒙的,充滿了哀傷和思念。
“姐。你怎麽就死了呢?我好想你啊!姐!”小寶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而他的身邊,林雅早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身子癱軟在萱仲武的懷裏,虛弱的連站立都不穩。這十天以來,她每天都是以淚洗麵,眼睛哭腫了,嗓子哭啞了……
現在的林雅,彷佛一下子就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憔悴不堪。
萱仲武也變成更沉默了,男人的沉穩讓他不像妻子一般整日整夜的哭泣傷心,可是內心的悲傷卻是一點都不比妻子少啊!
墳墓裏麵,埋的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那是血脈相連的骨肉啊!
他怎麽能不傷心呢?
何況,這個墳墓還隻是一個衣冠塚,他的女兒最後竟然連屍骨都沒找到,全部都在火海中燒成了灰燼……這是多麽悲哀的事情啊。
當萱月的衣冠塚下葬之後,將軍府就開始閉門謝客。也許是萱月的死和戰神塔的毀掉讓萱氏一族陷入了沉痛之中,也許是大皇子重離的仇怨讓萱家寢食難安。總之,萱家變成比以前更低調內斂了。很多在外遊曆和經商的弟子都已經被陸續的召集回來……
萱月的死,那些不相幹的人悲哀也漸漸的散去。
可是作為家人,林雅小寶和萱仲武卻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冷淡這份思念,如癡如狂的思念。
看著妻子一日一日的憔悴和消瘦,萱仲武心中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想要勸慰妻子,可是他拿什麽勸慰呢?他心中的悲痛,一點都不比妻子少啊?如果有人讓他放棄思念萱月,試問他能做到嗎?
“你們這樣傷心,她不會開心的。”
一個冰冷的身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
“你是誰?”小寶看到一個一襲黑衣的年輕男子陡然出現,受了一驚。這可是墓地,多少有些陰森啊。
萱仲武一見到來人,嚇得臉色發青,趕緊拉過小寶,將妻子和兒子都緊緊的摟在懷裏。
雖然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這個瘋子的對手,可是他也要保護妻兒。
來人道:“我叫星暗。是萱月的……朋友。”
萱仲武道:“你來做什麽?難道還想要追殺我們嗎?”
星暗道:“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
萱仲武道:“那你來幹什麽?”
星暗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們,你們的女兒不希望你們這樣傷心下去!她會不開心的!”
一提到萱月,林雅又抓狂一樣的哭起來,隻是她的聲音早已經沙啞,哭出來的聲音,幹幹的,幾乎聽不到了。
萱仲武道:“傷心不傷心是我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你是來殺我們的,就快點動手。我們就可以和女兒團聚了。如果你不是來殺人的,就趕緊走。這裏不歡迎你!”
星暗道:“我走不走,是我的事情。如果你們希望自己的女兒和姐姐,死不瞑目,那你們就繼續哭吧,繼續傷心吧。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情!最好,再過一陣子,你們全部都生病了,憔悴了,傷心的不成人形,然後沒多久就一個接一個的病死……這樣你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何用我再動手!當然,我相信如果你們的女兒在地府見到你們,她一定會非常的開心能夠一家團聚!”
“你……”
萱仲武有些生氣。這個人說話太刻薄無禮了。
可是,他突然轉念一想。
這些話聽起來很刺耳刻薄,可是實際上呢?
這些話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啊!
已經過去十天了,一家人傷心欲絕,妻子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了。接下來,難道自己和兒子也要繼續傷心下去?到時候,真的一家人都要垮了嗎?
這樣能夠挽回什麽?
萱月能夠複活嗎?
就算死了,她能開心嗎?
萱仲武看著冰冷如寒玉的星暗,心裏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這個奇怪的瞎子少年,到底是一個什麽人?他行事冷漠無情,甚至凶殘至極,可是卻有彷佛有著最單純善良的心地……
星暗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那冰冷如麵具的臉終於有了一些無奈的情緒:“你們好好保重吧,就讓她安安心心的走吧!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把她忘掉,好好的過日子!”
“我明白了。”
“謝謝你。”
“我知道你叫星暗,我也知道你和萱月是朋友,這就足夠了。”
“雖然我們一家人暫時沒有辦法做到不去思念,不去傷心,但是我會好好的照顧妻兒,好好的照顧這個家,讓我的女兒安安心心的走!”
萱仲武似乎終於明白了,然後輕輕擁著妻兒離開。
林雅和小寶傷心的不肯離去。
萱仲武便溫柔耐心的哄著,兩人這才依依不舍的跟隨他離去。
寂靜的墓地,又恢複了冷冷清清。
小雨彌漫在空氣中,折射出一種朦朧而陰森的浮影……
星暗那修長而冰冷的手指,輕輕而溫柔的撫摸著青石的墓碑,嘴裏淡淡的道:“閣下既然來了,就出來吧,不必躲躲藏藏了。”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人出現。
星暗的聲音,冰冷的放佛凝結成一條冰棍:“閣下再不出來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居然被發現了哈!”
萱月無奈的自嘲,然後展開身法,從樹梢上飛下來。
當她落在墓碑前的時候,星暗薄唇輕輕的顫抖的一下,道:“你……你是什麽人?”
萱月道:“夜修羅。”
星暗道:“你是萱月的朋友?”
萱月道:“你怎麽知道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星暗道:“你的身上沒有殺氣!頓了頓,他才說道如果不是你的功力太強,我差點以為你是萱月了。你的氣息,和她真的好相似!”
“啊!”
萱月暗暗心驚。
她早就知道星暗沒有視覺,雖然其他的感覺都超強,尤其是聽力,簡直是順風耳。
所以,她早就刻意的隱藏了作為萱家小姐的氣息,而讓自己從內到外都更像是魔族殺手夜修羅!
普通人,隻要看到她頭發和瞳孔的顏色,就可以看出來她是夜修羅。可星暗是一個瞎子,這樣美麗而醒目的謊言,卻偏偏對他是沒有作用的。要騙過星暗,需要下更多的工夫!她可以將自己的九鼎神功鬥氣外泄出來,然後改變了說話的聲線,語調,甚至連說話的習慣都刻意的回避。
可是,星暗還是差點發現了。
這家夥,還真是一個變態啊!要想騙過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萱月暗暗苦笑。
星暗道:“你和萱月很熟嗎?你們之間,有很多相似的氣息!”
萱月道:“當然!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是麽?”
星暗冷冷的嘴角,彎起了一抹輕蔑的弧線,顯然,他根本就不相信這話。
萱月道:“當然,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是將軍府的千金小姐,而我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魔族人,如果讓人知道我們是好姐妹,豈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星暗冷冷的道:“既然是沒有人知道的事情,那便由你一個人說了,反正死無對證!”
萱月道:“你不是說我們之間有形似的氣息嗎?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她的武功就是我暗地裏教的!”
“原來……如此!”星暗這才明白了。
他早就發現隱藏在樹頂上的夜修羅,可是,他一直都沒有點破。
因為,他心底有一些疑惑。
這個神秘的夜修羅,身上有著和萱月極其相似的有些特質和氣息,雖然他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可是他能有一種直覺,樹頂上的神秘人,和萱月之間有某種神秘的聯係……顯然,聽夜修羅這麽一說,他才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