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你等一會兒,我交代幾句,馬上就進宮。”
“是,嗚嗚……”美景任然在不停的哭著,跟香蓮從小就在青華宮伺候,兩個沒有親人的宮女,早已經親如姐妹,現在香蓮出事快要死了,美景比誰都難過。
萱月跟宋劍瘋吩咐了幾句,又去看了葉采城,拜托葉采城一定要保護好雲蓓,就匆匆進宮了。
雲蓓受了重傷到現在還沒醒,香蓮又快死了,這兩件事情……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聯係呢?
萱月是騎馬進宮的,美景跟著,是被曹昊天提著飛進宮的。
到了宮門口也不用通傳,萱月直接騎馬跑進了青華宮。
在青華宮門口,萱月幾乎是飛奔跑進了香蓮那個窄小的臥房裏,房子裏麵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和藥味,香蓮已經奄奄一息,眼睛閉的緊緊的。
萱月走進來,隻覺得心髒都要緊縮的停止了,冷聲對旁邊伺候的宮女道:“為什麽衣服都不給她換?”
宮女是臨時抓過來伺候的,聽了萱月的話,也嚇的不輕:“回,回娘娘的話,皇上說香蓮姑娘隻怕活不了多久了,她很痛苦,如果給她換衣服的話,隻會讓她更痛,加快她死亡的速度,所以沒換……”
“滾開!”萱月聽宮女戰戰兢兢的說完,喝了一聲,忙到香蓮的床前蹲下,拉著香蓮脆弱的手,柔聲喚道:“香蓮,我來了,我是皇後,我來了……”
香蓮的手因為常年操持活計,變得很粗糙,硌的萱月的手發疼。
聽見萱月喚她,香蓮的眼皮輕輕跳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
“你回來了。”身後傳來星暗的聲音。
萱月壓抑著哭聲,回頭看了星暗一眼,道:“香蓮沒希望了嗎?”
星暗緩緩的點頭,道:“你跟她道別後,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幫你殺了她,讓她死的可以痛快一點。”
萱月知道,內腔出血的人是死的最痛苦,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定要等血流到肺部,阻止呼吸,等血流完了,才會慢慢的死去,其中受盡折磨和煎熬,就算他們二十一世紀殺最十惡不赦的恐怖份子,也不會下這樣的毒手。
到底是個怎樣的刺客要這麽惡毒,對香蓮下這樣的狠手?
香蓮一定是發現或者隱藏了什麽巨大的秘密,被對方忌恨,想要讓她死前受盡磨難,卻沒想到香蓮沒死,招來了侍衛吧!
“香蓮,你聽見我說話嗎香蓮……”萱月知道星暗說這話,一定沒有錯,就顫抖著聲音,叫了香蓮兩聲。
香蓮隻是艱難的呼吸著,喉嚨傳來難聽的呼吸聲,就好像生鏽的鈍器跟金屬摩擦時發出的響聲一般,每響一下,她都痛苦的皺起眉頭,她肯定痛的要死!
萱月這般冷漠的殺手,看到香蓮這樣,都不禁流下了淚水,隨後趕到的美景,幾乎要哭斷了氣。
“唔,咕……”香蓮似乎聽到了萱月的聲音,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咕嚕聲,眼皮子動了動,終究是沒力氣睜開。
“香蓮,我回來看你了,我知道你受了苦,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冤死,我一定為你報仇,我發誓……”萱月的聲音很輕,可是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充滿了冰冷而濃鬱的殺氣。
香蓮就像她的姐妹一般,靜心照顧著她伺候她,如果沒有香蓮,她昏迷那麽久醒過來,也不會一身幹淨清爽。
香蓮的手微微動了動,緊緊的捏了一下萱月的手心,或許是因為用力太大了,香蓮又難受的加重了喉嚨的“咕嚕”聲。本來蒼白的臉,漲成了紫紅色。
“殺了她吧!”萱月忍著心中的劇痛緩緩站起來,對星暗說道。
她輕輕的鬆開了香蓮的手,背過身去,不忍看到星暗動手的一幕。
香蓮走的時候很安詳。
或許是聽了萱月要給她報仇的話,或許是因為星暗動手很快,總之,香蓮在受盡苦難之後,她安詳的走了。
“以一品女官之位將香蓮給葬了!”星暗在香蓮斷氣之後,這麽說了一句,並淡淡的看了萱月一眼。
萱月忍住心中的劇痛和難過,這才轉過頭,看了香蓮一眼,問星暗:“宮中昨晚的刺客你見到了嗎?”
星暗搖頭,道:“沒有看到,等朕趕去的時候,刺客已經逃走了。”
“那你去追了嗎?”萱月問。
星暗道:“沒有。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香蓮又受了重傷,我知道她是你唯一的宮女,所以沒追出去。”
萱月心中微微感動,又問道:“我要見那些發現香蓮的侍衛,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香蓮的死,絕對不可能是因為碰到了刺客那麽簡單。
如果隻是普通的刺客,被香蓮撞到,以他九階的武功,完全可以秒殺了不會武功的香蓮,何必要這麽大費周章,讓香蓮受那麽大的苦呢?
“你要問他們什麽?問我好了,當時的情況,他們已經一一詳細跟我說過了。”星暗見萱月此刻臉色不好,想著自己跟她說,也可以安慰她一下。
萱月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也好,我先去梳洗一下。”
“嗯,我到花廳裏麵等你。”
萱月進來的時候很匆忙,胡亂披了一件衣服就走了。要梳洗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現在這麽激動,心中又難過,如果不冷靜下來,就算有什麽端倪漏洞,她也發現不了。
美景跟進去伺候,美景到現在還在不停的流淚,不過沒有剛才激動了,隻是吧嗒吧嗒的流眼淚,沒有哭出聲音。
“美景,別哭了。”兩人進了房間,萱月說道:“香蓮肯定希望我們開開心心,現在最重要的是打起精神,抓到傷害香蓮的凶手,給香蓮報仇。”
萱月安慰的話語很真摯,語氣卻硬邦邦的。
一天之內,她最好的兩個姐妹相繼被傷害,其中香蓮還去世了,這對她的打擊可謂很大。
傷害雲蓓的人,十有**就是雲蓓的師父,手段雖然毒辣了些,可畢竟還是留下了雲蓓的性命。
而香蓮,一個與世無爭的丫頭也被人殺了,她怎能不氣?
尤其是想到,香蓮的死,很大可能是跟自己有關,她就更加傷心內疚。
“娘娘說的對,奴婢隻是不明白,香蓮身前那麽善良,平時也沒跟宮中什麽人結仇,為什麽好人不長命呢!”美景擦了擦眼淚,可是眼淚就像擦不幹似的。
“你最後一次見香蓮是什麽時候?”萱月由著美景給自己梳頭,問道。
“昨天早上的時候。”美景道:“我被玉妃娘娘分到了浣洗局,那裏的人總是欺負我,擠兌我,我吃不飽,香蓮總是偷偷的給我送饅頭過去吃。”
青華宮的膳食雖然越來越差了,可是那些人畢竟忌憚萱月的身份,一日三餐的份量還不是敢太過克扣,所以比起來,美景要慘很多。
再加上浣洗局的王尚宮是被萱月殺掉的,那裏的人,多半是王尚宮留下的爪牙,又得了玉妃的吩咐,就把氣撒在美景身上。
美景已經盡量的掩飾了,她在浣洗局不僅吃食被人克扣,活計又最多最累,平時裏,隻要跟人起了爭執,就算她不出聲,也會被人指著鼻子罵,香蓮隻要稍有不滿或者回了一句嘴,那就是一頓毒打。
美景的身上,到現在還沒一快好肉,這些,香蓮知道,萱月卻不知道。
“她有跟你說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嗎?”萱月看美景這個樣子,看到她的手都泡腫爛了,心裏知道美景是不想讓自己傷心難過,歎息一聲,這兩個丫頭,對她真是忠心耿耿。
“沒有,香蓮就跟我說說娘娘的境況,說說娘娘您的身體。”美景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也不哭了,道:“娘娘這麽問起來,倒真是有一件事。”
“什麽事?”萱月忙問。
“香蓮說,柳貴妃卑鄙無恥,奪走了娘娘您的寵愛,讓娘娘受了那麽多的苦,她說……要想辦法抓住柳貴妃的把柄,讓柳貴妃失寵,皇上就會回到娘娘您的身邊來了。香蓮說,自從皇上恢複了視力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您笑過。”美景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萱月的心中驚濤巨浪般翻滾著,香蓮……她對萱月真是太忠心了,忠心的有些傻。
“美景,這件事情你跟別人說過嗎?”萱月問。
美景搖頭。
“這件事情,你放在心裏就好了,以後再也不要跟人提起,明白嗎?”萱月叮囑道。
又是柳嫣然?說不定這件事情,跟柳嫣然脫不了幹係。
如果真是這樣,香蓮死的也太冤枉了。
雖然柳嫣然很壞,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太皇太後,如果不是她的話,柳嫣然根本無機可趁。
“娘娘放心。”美景點頭。
“美景,香蓮不在了,以後你就回青華宮來伺候,這頭七天,每天都為香蓮燒紙,讓她走的安心些。”萱月雖然不信這些,可做這些事情,或許會讓自己和美景心裏都舒服一點。
“娘娘,不行啊。玉妃不會同意我回來了,而且,宮裏也不能燒紙。”美景說著,眼淚流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