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暗影，周麟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但要讓他說究竟是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隻能說，暗影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哪怕它是個純能量體，甚至可以“穿牆”，視物質如無物。
“那是你自以為的常識帶給你的認知障礙罷了！”對於這個問題，暗影有它的解釋。
能量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的身體不也是一種能量體嗎？
如果以質子和電子作為區分實體和能量的界線，那麽一個人如果是實體，即便沒有壓縮到中子星那種程度，其體積可能也不會比一顆灰塵更大。
換句話來說，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那裏，什麽身高一米九體重三百斤——除了質量之外其他根本都是假象，甚至質量都有可能是假的，是各種力平衡的結果而不是真實質量。真正的體積比一粒微塵都還要小的話，那麽是什麽支撐起一米九的外形的？
“不還是能量體麽？”
“啊這......”周麟確實沒有這樣想過，然而暗影接著又道，“你看看你所看見的景象，其實這些都是假的，是圍繞在原子核周圍的電子雲支撐起來的假象。電子雲是什麽？不就是能量嗎？如果沒有電子雲的能量支撐，所有的電子都塌縮到質子上，你所看見的世界還是這樣的嗎？”
周麟默默想了一下，然後感覺他的世界觀都在開始崩塌了。
暗影說的好像是沒錯。
要知道，太陽那麽大的一顆恒星，如果電子雲全部塌縮之後，其體積會直接縮小到直徑十公裏。
直徑十公裏是什麽概念？小強的直徑都有七十公裏，換句話說如果小強是一顆中子星的話......不好意思，這麽大的中子星將會發生終極塌縮，變成我們這個三維宇宙中最為特殊的一種天體——黑洞。
“來，你摸摸。”
周麟沒動，暗影直接伸手將周麟的手掌握住。
“能量體？還是真實的身體？你感覺得出來嗎？”
感覺到出來嗎？
周麟作為異能進化者，身體的感知能力可以說是排除這方麵異能之外的，人類的極限了。然而如果一定要讓他說出暗影手掌給他的感覺，溫潤、光滑、細膩，綿軟......總之沒有一點跟常規意義上的能量體有半毛錢的關係！
“等等，這些知識是你的，還是周莉的？”猛然間，周麟將手抽了回來，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打著顫。
“重要嗎？”
“當然！”周麟退後一步，臉上滿是警惕，他現在開始懷疑，懷疑周莉融合的異能根本不是什麽分身，搞不好是——召喚！
好吧，“召喚”這種異能聽起來好像特別扯淡，就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裏，可經曆了剛剛的思維洗禮之後，真實的世界？去特麽真實的世界，周麟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混亂的，還真實，有個屁的真實！
“冷靜，周麟，你要冷靜。”暗影反而更像是在安慰周麟，“你既然問到這個問題，那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人類的意識，究竟是怎麽來的？”
“意識是怎麽來的，意識不就是.......”
周麟本想說，意識不就是大腦裏產生的嘛？然而就在這句話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周麟卻忽然想起了格雷戈裏曾經說過的，意識是可以脫離身體而存在的。如果人類的意識可以脫離身體而存在的話，那麽身體存在意義又是什麽？
“看來你多少是有些悟性的。”暗影臉上竟然難得出現了一絲表情，隨後又道：“我們剛剛才說過，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你，我，你所能夠感知到的，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其實本質上都是能量體，如果按照現在的科學技術來解釋，組成我們的不過是一堆質子、中子以及電子雲，然後在各種強力、弱力的平衡之下所展露出來的一個象，那麽，意識究竟是在哪個層麵上產生的呢？”
周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知識貧乏帶來的卑微。
好像這些東西他都聽說過，但卻無法去想象暗影提出這個問題的真正目的，又或者說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卻根本不敢去麵對。
因為答案早已經呼之欲出了。
沒有可能和皆有可能。
沒有可能指的是，如果意識不能從最底層的基本粒子上產生，那麽理論上來說由基本粒子組合而成的物質也就不可能產生本身屬性之外的東西的，尤其是“意識”這種壓根就與常規意義上的物質不沾邊的東西。
再說皆有可能，則是因為假設意識可能在基本粒子層麵產生，那麽就意味著除了人類之外，其他凡是由基本粒子構成的物質其實都是可以產生意識的，沒有理由隻有人類是得天獨厚的！
可事實是這樣的嗎？
顯然不是。
“如果意識的誕生都無法弄明白，那麽後續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搭的，正所謂選擇了錯誤的方向，跑得越快，距離目標其實就越遠，錯的就越厲害......”
“不，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周莉的分身，還是......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暗影忽然背起雙手，此時周麟才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不是周莉，而是......
“你.....你是她！”
暗影緩緩點頭。
“其實我也搞不懂，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裏！”暗影緩緩張開雙臂，仿佛是在打量身體，與此同時她又開始搖頭，“你知道嗎，我死了，哥。我死了。”
周麟的眼淚一下子就流淌下來。
他當然知道她死了，就在不久之前。
“對不起。”周麟低下頭，泣不成聲。
“不，其實我想明白了。”周莉臉上的淚水忽然飄飛，像是一陣薄薄的霧氣，消散。
“我的死跟你沒有關係，即便你當時選擇回家，爸爸，媽媽，還有我，還有你，我們都會死......那個世界的你誰也拯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可是......”
“沒關係，我不是又活過來了嗎？”暗影緩緩攥緊拳頭，“而且還變得......這麽強！”
“哥！”
“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