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四的發家史,周麟記不清楚了。
混子嘛,總會有那麽幾個人混出頭來,很正常。
嘉州城這一二十年徐老四算是那種混出來頭的,不僅聚攏了一幫小弟,手裏有了砂石場、夜場子以及各種會所,關鍵他聰明啊,誓與賭毒不共戴天,不僅自己不碰,據說暗中還給警方提供方便。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加上林林種種的關係,徐老四就是這樣在嘉州城裏潤起來的。不過像他這種有黑曆史的“商人”,絕大多數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城裏的領導換上兩茬,就會有人想拿他的人頭去換個更高的位置。
幸而末世來了。
對於形式不擇手段的人來說,末世或許就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當然前提是不要遇上開掛或者重生的。
不然再牛逼那也就隻有配角的份。
很多時候現實其實往往比小說更誇張,隻是人們大多隻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罷了。
“你不是說過不殺我......”
感覺到生命的流逝,秦老三很不甘。
周麟點頭,“說過,說過就要兌現了?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怎麽還這麽天真?還是說你覺得我像個好人?”
通常周麟不怎麽抽煙,但殺的人多了,他就會給自己點燃一根。
仿佛繚繞的青煙可以遮蔽他嘴角的抽搐,舒緩他緊張的內心;又或者那些青煙能送走像秦老三那些不甘的冤魂。
還是那句話,就這人世間,別來了吧。
隻能說蜈蚣蟲那隊人運氣真不錯,不然就是他們被周麟送走了。
殺了小十個人,被半路攔截的那股子怨氣總算出了些,正好這片兒也算是進城了,周麟便不慌不忙地轉悠起來。
黃金在幾年後購買力會直線上升,天災頭一兩年的時候卻一直處於暴跌狀態,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就好像距離周麟隻有幾步路的那個金店,隔壁的奶茶店都被洗劫得幹幹淨淨,金店的玻璃門竟然還是完好無損的。
究竟是夏國人太過於遵紀守法呢,還是說這附近的人腦子都不好使?
濃濃夜色中,周麟無須任何遮掩便敲碎了鋼化玻璃門,踩著一地的玻璃渣子走進去。
空氣中飄**著濃濃的黴味兒,地磚上結著層厚厚的冰,踩上去嘎吱嘎吱的。
這還算是好的,畢竟這家店鋪在二樓,而且地勢相對較高,像城南那邊,三樓以下都還在積雪裏埋著呢。
圍成四四方方的櫃台裏,很多地方都空了,應該是歇業的時候老板收走了些。
看了看,純金的東西其實不多,倒是什麽寶石、玉石之類的被扔在櫃台裏,由此可見其價值的不同。
那些破石頭周麟完全沒興趣,順手將一個可能是老板沒來記得收拾的小櫃台裏的幾個黃金飾品收了,便轉去後麵的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保險櫃倒是很顯眼。
看到緊鎖的保險櫃周麟就知道,沒跑了。
暴力拆解其實最簡單,先把保險櫃從牆壁裏挖出來,然後從背麵突破,什麽“自毀”之類的都是扯淡,哪家保險櫃公司敢在夏國賣能自爆的櫃子?
周麟才不會管鬧出來多大的動靜,這天寒地凍地,隻要房子不垮就不會有幾個愛管閑事......
幾分鍾後,保險櫃被開膛破肚,雖然沒出裝備,但掉落的金錢可不少。
就連周麟都有些意外,這麽“偏遠”的小門店竟然會在保險櫃裏藏著差不多三公斤的黃金飾品、金條以及看起來就不是什麽正常途經來的黃金。
不是髒就是黑啊。
也不知道老板究竟是誰,反正不可能是營業執照上的那個家夥。
原本周麟還想給金店的老板留點,現在看來沒必要了,都是黑吃黑嘛,也沒啥好愧疚的。
算是開門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老三那些人的血映紅的。
走出金店,周麟看了看時間,耽擱得有些久了。
記憶中附近好像還有兩家金店,雖說有點遲了,但來都來了,周麟還是決定徒步過去看看。
其實每座城市都有會那種隱藏在小巷子裏,門麵看起來不咋樣的金銀鋪子。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種小鋪子沒啥實力,那就太單純了,想想人家為什麽可以抵抗一層層潮流湧動而始終屹立不倒?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這種小金鋪子的賺錢能力,往往都是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
有些明裏是金銀鋪子,其實幹著當鋪的營生,有些則是充當民間銀行,還有些......
比如此時周麟駐足的這一家,光看門頭上的招牌就知道已經很久遠了,那風化的痕跡比周才軍臉上的皺紋還要明顯。
門還是那種老式木門,很厚實但不嚴實,細心點甚至能聽到風穿過的聲音,還有裏麵——人呼吸的聲音。
有人?
周麟眯了眯眼,想轉身走了。
他是出來收集的,不是來搶劫的,這點底線他還有。
然而下一刻,他聽到了一聲慘叫,女人的慘叫。
就在金店裏麵。
不用腦子也能猜到,裏麵多半又是一場末世下的慘劇,周麟想了想,緩緩轉過身去。
去當救世主嗎?
不可能的,隻是給自己找一個介入的理由罷了,畢竟殺人者,人恒殺之。
古老的門板再怎麽厚實也被時光蛀空了身軀,遇上周麟這樣以暴力為美的人,起不到絲毫阻攔的作用。
巨大的響動中,傳來男人的嗬斥聲,“哪來的鯊臂,跟老子滾!”
店鋪角落裏放著一盞應急燈,光線幾乎被櫃台擋完了,這也是為什麽周麟剛剛沒有在門縫裏看到光的原因。
一個魁梧的身形在燈光中漸漸站起來,頭部的陰影直奔周麟。
“我想換點黃金,換不?”
“換?你拿什麽換?”
魁梧男人顯然有些糊塗了,踹門的客人究竟是不是客人?
“當然是吃的,不是說一包方便麵就可以換一克黃金嗎?”
“這人瘋了吧?”
“一包方便麵換一克黃金?”
“他怎麽不去搶,非要浪費一包方便麵?”
櫃台角落裏又傳出兩個男人的對話的聲音,期間夾雜著女人痛苦而壓抑的聲音。
“那,怎麽換?”
“你有多少包方便麵?”魁梧男人並沒有笑,滿臉橫肉上長滿了絡腮胡,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很多,當然不會都在身上,一包換一克,換不?”
“換!”
“大哥,真換啊!”
“金子,那可是金子丫!”
“金子又不能吃!”魁梧男人回頭大喝。
破案了,周麟眼神飄向櫃台那邊,或許這個金店真正的老板,是個倒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