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綿軟的嗓音依舊泛甜。
但那雙黝黑沉靜的眸中卻莫名讓秦書簡感受到某種涼意。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被她的目光盯著，連語氣都變得結巴。
“我、你、你想幹嘛......”
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在安歲歲步步逼近時少了大半。
“我們是同學沒錯吧？”安歲歲突然問。
秦書簡一愣，下意識反駁：“切！誰想跟你這種人當同學！”
“哦。”
得到回答的安歲歲卻讚同地點點頭：“歲歲也不想和你當同學。”
“你——”秦書簡臉色氣得漲紅。
“就你這樣沒禮貌，又笨，隻會大哭大鬧仗勢欺人的小屁孩，沒人會喜歡噠！”
安歲歲向來溫和的氣質似乎在說話的這一刻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書簡和蕭瑉兩人都被她的言論驚得愣住。
可安歲歲似乎還不想放過他們。
“長著嘴不會說話，長著腦子像是擺設，你以為大家跟你做朋友就是真的喜歡你嗎？”
“像你這樣的笨蛋，要不是蒼蠅一樣的討厭，歲歲可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完安歲歲還歎了口氣，臉上毫不遮掩地露出了明晃晃地嫌棄。
那樣的表情將秦書簡刺激得回過神。
臉上閃過無措但還是反駁。
“你胡說！”
“媽媽他們說過，他是最聰明的孩子！”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安歲歲衝他咧嘴笑開：“你真的信呀？”
“我、我......”
六歲的孩子，在安歲歲認真反問後，剛才的自信忽然沒了底。
“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安歲歲停住向前逼近的腳步。
“我——”
被注視著的秦書簡白淨的小臉在一通言語打擊下變得漲紅。
支支吾吾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響亮的哭聲幾乎瞬間傳遍二樓。
剛才還站在後麵看戲的曲樂怡心裏大叫一聲不好，跑到安歲歲身旁：“我們快藏起來，一會他們就都要上來了！”
之前也是這樣，秦書簡這家夥吵不過就哭，每次大人上來挨訓的就都是她！
“為什麽要藏起來？”
安歲歲不解地望向滿是焦急的曲樂怡。
“他哭成這樣，待會大人們會說我們欺負他。”曲樂怡解釋。
話音剛落就聽見樓梯處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怎麽了？誰在哭？”
隨著詢問的聲音越來越近，曲樂怡小臉垮下轉頭叮囑：“算了，藏起來也沒用，待會要是問起，歲歲你別說話。”
反正她早就習慣了。
從前都說她欺負秦書簡，這次多被數落一回也沒關係。
杜槿是第一個聽見哭聲的。
走到二樓一看，四個孩子都站在了外廊上。
“你們在這幹嘛？”
邊問著邊走上前。
“沒幹嘛，我剛才跟歲歲玩呢。”
說著曲樂怡轉頭介紹：“歲歲，這是我媽媽。”
“阿姨好。”
安歲歲望向杜槿。
三十來歲的模樣，身上是和方茹同樣的書卷氣。
杜槿打量了安歲歲一眼。
小姑娘穿著中式風的小裙子，紮著兩隻可愛的小鬏鬏，乖巧地站在那。
第一印象還是很不錯。
“你好，歡迎你來玩。”
杜槿朝安歲歲笑著點頭後又回頭問正哭得淒慘的秦書簡：“書簡怎麽哭了？”
“他——！”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太笨了，所以被氣哭了。”
曲樂怡還沒來得及把鍋都背自己身上，安歲歲就已經蹦出了那麽句言簡意賅的回答。
杜槿：？？
詫異地望向哭得鼻涕眼淚都糊在臉上的秦書簡。
這種事為什麽能夠突然發現？
原本等著大人來給自己誠邀的秦書簡正豎著耳朵準備找時機告狀。
誰知道安歲歲這麽一句話，又把他氣得嗷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這時原本在下麵跟熟識的人寒暄交談的劉玉寧在聽見耳熟的哭聲後也趕忙上了樓。
“書簡？”
見過真是兒子在哭，她匆忙上前將兒子抱起：“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秦書簡哭得抽泣，剛想告狀，但在看見劉玉寧關心的神態時忽然又想起安歲歲剛才問他那句。
真的信嗎？
“哇——”
秦書簡哭得一下子趴在了她肩上。
“樂怡——”
剛想詢問曲樂怡發生了什麽時，她忽然就看見了正站在一旁的安歲歲。
“你怎麽在這？”
明顯厭惡的神色出現在臉上，連語氣中都透出審視。
“阿姨，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那歲歲自然也是這個原因啊。”
安歲歲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不是你家，也不是歲歲家，能來這還能為什麽呀？”
小大人無奈的模樣讓一向來端莊的杜槿都忍不住狠狠抿住了嘴。
她害怕一不小心笑出聲，那就很失禮了。
劉玉寧語氣一滯，隨後聯想到哭得傷心的兒子。
“是不是你又欺負書簡了？！”
質問的語氣似乎已經下了定論，讓杜槿都沒忍住輕輕蹙眉。
這劉玉寧怎麽一段時間沒見，戾氣變得那麽重？
人家小姑娘文文靜靜的，怎麽上來就指責她欺負了秦書簡呢？
“如果阿姨您非要這麽認定，那就是歲歲欺負的吧。”
在杜槿視線投過來時，安歲歲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裏忽然就泛起了一層委屈的水光。
安歲歲本就長得人畜無害的模樣，此時再加上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在劉玉寧氣勢洶洶的對比下更是顯得弱小無辜。
“秦夫人，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誤會，不如我們先問問孩子。”
有杜槿開口，就算劉玉寧再不高興也隻能咽下不爽的一口氣。
她輕哄著兒子：“書簡，你告訴媽媽，是不是有人又欺負你了？要是的話你盡管說！”
意有指向的話連杜槿都無語。
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她也有過疑慮。
可現在這麽一看，就劉玉寧這性子，她兒子怎麽可能會吃虧？
想到這杜槿心裏已經有了偏頗。
但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開口，就隻能等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秦書簡回答。
平時要是有親媽撐腰，秦書簡下巴都要昂上天。
可現在——
他看看劉玉寧，又看看站在那的安歲歲。
剛才的話不斷盤旋後才抽抽嗒嗒地開口：“安歲歲她說我笨！說我沒禮貌！還說沒人會喜歡我的！”
越說越難過，但已經哭累了的他最後隻能是幹嚎了幾嗓子。
“放屁！”
這幾句話足以讓劉玉寧氣得火冒三丈。
她轉眼怒瞪著安歲歲：“你這死丫頭怎麽那麽沒教養！張口閉口都在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