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然，你在笑什麽？”

安歲歲順著他的視線朝前麵看去，小臉上堆滿疑惑。

什麽都沒有哇！

聽見詢問，沈巍然頓時害羞得臉頰通紅。

“我、我......”

小孩支支吾吾，沒好意思說昨晚媽媽講故事哄他睡覺了。

“沈巍然，你爸媽都離婚了你還笑得出來呢。”

嘲笑的聲音響起，兩人齊刷刷轉過頭。

身後走來的小胖子幸災樂禍。

“他們——”被提起父母離婚，沈巍然小臉唰一下就白了。

可小胖子卻不依不饒：“我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你媽給你留長頭發，你們都沒見識。”

“你不許說我媽媽！”

沈巍然氣得捏緊了拳頭。

“我可沒說錯。”小胖子翻了個白眼：“你爸媽離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你、你再說我媽媽、我就、就......”

“你就怎麽？你打我呀？你來試試呀！”

小胖子拍了拍胳膊上的肉，語氣輕蔑：“你這麽瘦，才打不過我呢！”

兩個小孩劍拔弩張。

安歲歲不解的小腦袋瓜子裏正兜兜轉轉思考著頭發的問題。

最後她像是想明白什麽，恍然大悟似的一抬頭。

“齊宇軒，原來你媽媽是短頭發呀！”

緊接著她呆萌軟綿的臉上卻又浮現出困惑：“可是我安爸爸頭發也短，但汐媽媽有時候會說他笨蛋誒～”

“還有見識是什麽呀？為什麽頭發長見識就短了呢？”

“歲歲隻吃過煎餅，楊二叔還給歲歲用大石頭烤過地瓜，可甜啦！”

剛才兩個孩子間一觸即發的大戰被安歲歲兩句話帶跑偏。

“胡說！我媽媽是長頭發！她還去找發型師燙了漂亮的卷卷！”

齊宇軒猛地晃晃腦袋，把那句石頭烤地瓜可甜了從腦子裏甩出去。

咦？

“那為什麽你媽媽說頭發長見識短呀？見識是什麽？”

這下安歲歲更是迷糊，徹底分不清頭發和見識的關係了。

“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我媽媽說的！見識、見識就是......”

說不出來什麽是見識的齊宇軒最後把自己憋得臉色漲紅，老師走進教室的瞬間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麵前突然冒出來的鼻涕泡泡把安歲歲嚇了一跳。

她手足無措地看向老師，聲音怯怯：“何老師，歲歲、歲歲沒有罵他。”

怎麽就哭了呢？

難道見識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嗎？

齊宇軒的哭聲太嘹亮，班裏其他小朋友從不解到疑惑，最後產生了連鎖反應。

有幾個膽子小的小姑娘也跟著哭了起來。

麵對教室裏越來越響亮的嚎啕，安歲歲嚇得整張小臉都木木的。

“沈巍然，我真的沒有罵他吧？”

安歲歲湊到同桌旁邊小聲詢問。

沈巍然點點頭，語氣堅定：“嗯，歲歲沒有罵人，你隻是告訴他大石頭烤的地瓜可甜了！”

麵對這樣的情況連老師都懵了。

急忙上前安撫。

可誰知道越哄齊宇軒哭得越厲害。

正打算多叫兩個老師來時，卻見安歲歲走到了哭得一屁股坐地上的齊宇軒身邊。

“齊宇軒你別哭了，”

安歲歲小心翼翼伸出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拍拍，“等下次你去我家裏玩，我也讓楊二叔用石頭給你烤甜甜的地瓜吃好嗎？”

哭得鼻涕泡亂飛的齊宇軒本來想推開她，可淚眼朦朧時看到的卻是安歲歲誠摯的表情。

愣神那一秒，注意力就被石頭烤的甜地瓜搶走了。

“好。”

還抽泣著的齊宇軒抬手擦了把眼淚：“我要吃最大的。”

“好哦～你不哭了，到時候讓楊二叔給你十個最大的！”

安歲歲想著楊二叔家裏那滿滿一屋子吃不完還用來喂豬的地瓜，答應得十分爽快。

“但是你要跟沈巍然道歉哦。”

見齊宇軒不哭了，安歲歲突然又想起來正事。

“哼！憑什麽我要道歉！”

齊宇軒滿臉不高興地扭過頭。

“沈媽媽和沈爸爸分開沈巍然本來就很難過了呀。”

歲歲語氣嚴肅。

她知道什麽是離婚。

就是爸爸媽媽分開了。

村裏槿月姐姐爸爸媽媽就離婚了，所以槿月姐姐會偷偷躲著哭鼻子。

那是她問汐媽媽。

汐媽媽說兩個人有感情就會在一起，沒感情了就要分開了。

安歲歲不明白。

為什麽大人的感情還會消失呢？

她喜歡汐媽媽和安爸爸，一直都會喜歡。

感情消失了，可喜歡爸爸媽媽的小朋友不會消失。

那小朋友就會很難過啦。

要是哪天汐媽媽和安爸爸分開了，她也會難過得哭鼻子的。

想到這，安歲歲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她癟起小嘴：“齊宇軒，你家人很愛你所以不會分開，但沈巍然的爸爸和奶奶好凶哦，所以沈媽媽才會跟沈爸爸分開，她是在保護沈巍然，你不應該笑他。”

齊宇軒是獨生子，在家是小霸王，在外麵也是。

從來沒人用這樣認真的語氣跟他講過話。

反駁的話在安歲歲清泠目光注視下默默咽了回去。

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沈巍然：“是、是真的嗎？”

麵對詢問沈巍然沒生氣。

在聽安歲歲說媽媽離婚是為了保護他時，心裏倒還莫名有些高興。

“嗯。”

沈巍然點頭：“爸爸和奶奶不喜歡媽媽也沒關係，我媽媽還有我。”

小臉有些失落，但語氣卻堅定。

從來沒道過歉開口很難。

但在安歲歲鼓勵的目光下，齊宇軒最後還是別扭地給沈巍然道歉：“對、對不起。”

“沒關係。”

“現在我們都是好朋友啦～”

安歲歲笑得眉眼彎彎。

剛才在氣氛感染下的難過也在大家和好後消散。

隻是她的快樂並沒能持續多久。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畫麵讓安歲歲緊緊地將兩條小眉毛擰在了一起。

時不時偷看沈巍然一眼，苦惱的小表情在臉上徘徊，直到放學。

“歲歲明天見～”

遠遠看見了等在路邊的阮如清，沈巍然揮手跟安歲歲道別。

安歲歲還在琢磨著到底該怎麽把腦子裏的事形容出來，沈巍然已經一溜煙跑遠了。

“歲歲！”

熟悉的聲音傳來。

“安爸爸！”

安歲歲撒開小腳丫朝男人跑去：“安爸爸，你怎麽來啦？”

最近幾乎都是安遠齊來接，有時候忙工作趕不上，家裏的司機就會早早等在幼兒園門口。

“歲歲難道不想安爸爸嗎？”

安遠鳴高興得一把將女兒高高舉起放在肩膀上，就是語氣聽起來有些委屈。

“想～歲歲可想安爸爸啦～”

從門口到車的距離很短。

高興的安歲歲好像是遺忘了什麽。

直到坐進車裏。

一輛白色保時捷從車窗旁開過。

“哎呀！”

安歲歲一拍小腦袋，驚呼聲嚇得安遠鳴係安全帶的手都頓住了。

“怎麽了？”

“哎呀！我！壞啦！”

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都結結巴巴，“安爸爸！追它！”

順著那隻小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

“白色的車？”

“是噠！”

父女倆多年養成的默契，安遠鳴沒問緣由，腳踩油門就追了上去。

-

“今天在幼兒園裏過得開心嗎？”

阮如清詢問著兒子。

“開心～”

吃著她給準備的零食，沈巍然小臉上都是笑意。

“歲歲說等下次請我去吃甜甜的烤地瓜呢！”

“那今年生日宴你也要記得邀請歲歲，在幼兒園裏也保護好歲歲。”

“可是歲歲很厲害～今天我被欺負她還保護我了。”

見兒子滿臉崇拜並沒有想要當小英雄自覺，阮如清剛準備打趣卻發現後麵那輛車似乎跟了他們一路。

瞬間，心裏某種不好的預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