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噠～歲歲可以讓大哥哥好起來噠！”

安歲歲點點頭，但緊接著語氣又有些惆悵：“可是大哥哥這樣已經太久了，歲歲也沒辦法讓大哥哥一下子就好起來喲～”

拍拍小腦袋，安歲歲最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還有大伯要聽歲歲的，也要相信歲歲才行。”

汐媽媽說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歲歲會做預知夢，還可以讓很多東西都好起來的事。

別人不會相信，還會把歲歲當作妖怪抓起來。

可是大伯他們應該不算別人吧？

他們是安爸爸的親人，那也是歲歲的親人吧？

小小的腦袋裏捋不清太多的彎彎繞繞。

安遠齊見坐在地上的小奶包臉上寫滿了糾結和疑問。

他努力讓自己從兒子有可能被治好的喜悅中抽離。

蹲在安歲歲身前溫柔道：“大伯保證會聽歲歲的，也相信歲歲。哪怕、哪怕歲歲失敗也沒關係。”

隻要能看見希望，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很好的消息了。

“對！我們都會相信歲歲！”安老爺子緊跟著表態。

“歲歲別怕，你盡管去做，誰要是不聽歲歲的話，奶奶第一個不答應！”

方茹見公婆的態度滿肚子疑問，但最後卻也下意識跟著點頭。

“大伯母也相信歲歲。”

等大家都表態後安歲歲咧嘴露出了奶呼呼的笑。

她爬起來，噠噠地跑到安知行身前，伸出小手拍拍他幾乎無力支撐多久的腿。

“大哥哥，你疼嗎？”

早就習慣了的安知行抿直唇角搖頭：“不疼。”

九歲，卻因經曆變得有種超脫他年齡的無欲無求。

“那大哥哥你別怕哦～你聽歲歲的，歲歲一定能讓你好起來噠～”

奶聲奶氣的安慰看上去有些幼稚。

可那認真保證著的表情，卻讓安知行內心忽然有些觸動。

他不怕，但也想要好起來。

不想讓母親沉浸在自責中，也不希望愛他的人為他難過傷心。

無法報答他們這樣沉重的感情讓安知行覺得痛苦無力。

那麽多年，總是從希望到失望。

父母因為他滿臉愁緒。

醫生談論他身體狀況時驚訝過後就是禮貌的安慰。

可現在——

從那雙純淨的瞳眸的倒映中安知行看見了她的堅定。

一定嗎？

安知行突然笑了。

“好，大哥哥會永遠相信歲歲。”

少年本就一身矜貴清雋的氣質，平日裏總是沉默寡言像是山巔雪蓮遙不可及。

而現在瞬間的笑意，讓看見的人都感受到了冰消雪融的溫柔。

“哇～大哥哥好漂亮喲～”

安歲歲還不到有成年人審美力的年紀。

偏偏這純潔得發自內心的讚歎讓清冷如安知行都有些羞赧。

“大哥漂亮，二哥難道就不漂亮了嗎？”

安知聞上前解除了內向親哥的不知如何回應的窘迫。

他伸手捏捏這個看起來又笨又天真小堂妹的臉。

“嘿嘿～二哥不漂亮，但二哥酷酷噠～跟安爸爸一樣酷喲～”

安歲歲嘿嘿一笑，連忙把真誠又好聽的彩虹屁用上。

可愛模樣讓大家都忍俊不禁。

-

當晚，安家人都沉入夢鄉。

小**，安歲歲小小身影猛地從**坐起。

睡眼朦朧的她心裏還惦記著安知行。

抱著小枕頭拖著困到沉重的腳步摸到了安知行房間外。

而白天還沒出現的黑色霧氣也在此刻顯露無疑。

哎呀！

她就知道這個壞東西會在晚上出來！

安歲歲打了個哈欠，小手不耐煩地揮動。

所及之處那詭異的黑霧卻像是見了鬼似的散開。

等門口幹淨了，安歲歲踮著腳想要去夠門把手。

可惜個子不夠高，最後累得迷迷糊糊，幹脆抱著枕頭就直接一屁股靠坐在了門邊。

房間裏，月光如練。

安知行向來覺淺。

門口剛響起動靜他就已經睜開眼。

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從外麵傳來。

撐著起身摸索著坐到輪椅上。

打開門他就看見正抱著枕頭坐在那的安歲歲。

小腦袋困得一點一點，十分有節奏地敲在牆上。

“歲歲？你怎麽在這？”

被喚聲喊醒的安歲歲努力睜眼。

迷迷糊糊中看見是安知行，她直接像一隻八爪魚似的扒在了安知行腿上。

“歲歲來陪大哥哥一起睡覺覺哦～”

“隻要歲歲在，那些壞東西就不敢來找大哥哥了。”

壞東西？

安知行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看見在安歲歲接近後就極速朝四周退散的黑霧。

“做噩夢了嗎？”

安知行失笑，想要將她送回房間，下一秒卻看見賴在他身上的安歲歲睡意朦朧地拽拽他衣袖，指向床的方向。

“大哥哥，不怕，睡覺。”

極為篤定命令的小奶音。

好在安知行房間的床足夠大。

無奈之下他隻得帶著小奶團到了床邊。

“歲歲可以自己上去嗎？”

哪怕安歲歲隻有五歲，可安知行卻無法將她抱上去。

“嗯，大哥哥也睡覺。”

安歲歲麻溜爬上床，毛毛蟲似的往被子裏拱了幾下，緊接著又呼呼睡了過去。

無奈歎息著，安知行給她搭好被子，怕她滾下來不得已幹脆倚在外側。

原本以為再沒了睡意的安知行再次睜眼卻發現已經是天光大亮。

而此時樓下客廳裏的安遠鳴差點急瘋了。

“歲歲呢？”

一早起來打算去喊小姑娘起**學，誰知道門開著，**也空空如也。

找遍了樓上樓下都沒看見人，急得團團轉的安遠鳴直接在家裏暴走。

“你別急，不是問了傭人麽？沒人看見歲歲出去。”

安老夫人倒是不擔心。

沒出去那肯定還在家裏。

“就是，別急，這就讓人再好好找找。”

安遠齊嘴上說不急，心裏已經開始琢磨家裏是不是也得找人裝安保係統了。

“可是——”

“三叔，歲歲昨晚去找我了。”

聲音從旋梯處傳來。

安知行推動著輪椅出現，腿上還坐著頂著小鳥窩在頭上似的安歲歲。

這些年頭一回睡了個懶覺的安知行見樓下幾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麵色也染上歉意。

“爺爺奶奶～大伯～”

“安爸爸早～”

安歲歲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引起的小風波。

從安知行身上滑下來，徑直撲到了安遠鳴懷裏。

“你這孩子！”

安遠鳴鬆了口氣一把將人抱起：“怎麽跑到哥哥房間去睡了？”

“歲歲去陪大哥哥，壞東西就不敢來啦～”

小姑娘如實道。

壞東西？

什麽壞東西？

安家幾人對視一眼。

隨即安知行也在這時解釋：“昨晚我睡得很好，剛才還是歲歲醒了我才醒的。”

平常的一句話，卻讓方茹震驚到眼淚瞬間滑落。

別人可能覺得睡個好覺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隻有她知道，這些年隨著身體每況愈下，兒子再沒好好睡過一次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