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後半夜才趕到村裏的陳汐直接回了家。
在這之前她並不想出現在公眾鏡頭麵前。
但現在——
她洗漱完倒在**，想起林家夫妻的嘴臉她就完全咽不下這口氣。
鄉村的寧靜讓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放下疲憊很快入睡。
5號房裏。
安歲歲睡在村民們特意給她扛來的小**。
而一旁隨便用稻草和衣服鋪好打了個地鋪的安遠修也睡得很香。
聽著旁邊勻稱的呼吸聲，昏暗中，安歲歲眨巴著那雙琥珀似的眼睛。
二伯睡著了吧？
唔，歲歲再等等吧？
與此同時，沒睡的還有1號房裏的林越昊。
1號房裝修豪華，一共有好幾個臥室。
林家夫妻在隔壁早就睡得呼嚕震天。
林越昊想著安歲歲，又想著村裏這奇特的菜，最後確認沒動靜後才直接翻身下床。
不行，他必須得去看看！
第六感告訴他這個村子裏隱藏著對他極其有利的秘密。
林越昊出門時，確認安遠修睡著的安歲歲也行動了。
她悄悄地試探著爬下床。
就看見橫在她床邊睡得橫七豎八的安遠修。
二伯都是大人啦，怎麽還踢被子呢？
路過時，小姑娘不忘撿起一旁的毯子替他蓋好。
安遠修翻了個身。
“二伯～歲歲去一下下就回來咯～”
安歲歲小小聲地說完，等了片刻沒聽見回應才開始邁開小腳丫子一點一點往外挪。
安爸爸說，沉默就是默認，默認就是同意。
嗯！
月色下，出了大門的安歲歲摸索著往黎茵他們所在的3號房子的方向跑。
小路上一片靜謐。
伴隨著草叢中的蟲鳴，安歲歲伸出手，上麵的螢火蟲就飛來簇擁著她的掌心盤旋。
安歲歲咯咯笑著：“歲歲有事呢，你們自己玩呀～”
等她揮揮小手，星點的光亮才又四下散去。
3號房子裏還留著燈光。
安歲歲走到門口，輕輕叩響大門。
不知道什麽時候倚靠著桌子睡去的黎茵被這突然的動靜嚇得驚醒。
迷蒙中她像是想到什麽，起身就趕緊往門口走。
被黑夜籠罩的那扇門讓她膽戰心驚，她想停下腳步，但動作卻像是潛意識的條件反射，迫使她頂著巨大的恐懼拉開門。
打開門，月色下空空如也。
不等她鬆口氣，下方就傳來一道甜軟的聲音：“程媽媽，歲歲可以進去嗎？”
心裏一緊，黎茵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五歲的小奶包披散著小鳥窩似的算不上可愛的頭發，葡萄似的眸中透出詢問。
“你、你怎麽來了？”
黎茵皺起眉朝安歲歲身後看去。
注意到她打量的神色，安歲歲衝她甜笑：“程媽媽，歲歲是來找你噠～二伯沒來喲～他已經睡著啦～”
“找我？”
黎茵一愣，斂下眼底的不耐煩。
隻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在看見門口來的是安歲歲時，她默默呼出一口長氣。
“對噠～歲歲能進去嗎？”
黎茵不願意，但看了一眼鍾麵的時間還是把人讓了進來。
“你是迷路了嗎？我送你回去？”
安歲歲搖搖頭，自覺爬到長凳上坐下的她晃悠著一雙小腳。
“等歲歲跟程媽媽說完再回去喲～”
小奶包語速不快，黎茵卻搞不懂她想幹嘛，最後點頭：“那你說吧，說完我送你回去。”
哎呀！
該怎麽說呢？
安歲歲苦惱地回憶著小腦袋裏出現的畫麵，努力地試圖描述。
“程媽媽，你要勇敢喲。”
要是再不勇敢的話就糟糕啦！
“程承弟弟很愛程媽媽喲，也很愛程璽哥哥。”
安歲歲的話有些顛三倒四，她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程媽媽也要愛他們呀，不然程璽哥哥長大就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程承弟弟也會生很嚴重的病。”
想到畫麵中程家兄弟最後的模樣，安歲歲小臉都垮下來了。
歲歲不想程承弟弟那麽可憐。
歲歲喜歡愛吃愛笑的程承弟弟！
安歲歲的話讓黎茵滿頭霧水。
“你是做噩夢了？”
安歲歲見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搖搖頭：“歲歲還沒有睡覺喲～”
沒有睡覺怎麽會做夢呢？
“程媽媽，很疼的吧？”
“可是你要是不勇敢，程爸爸會在你離開後把新的哥哥帶回來噠！”
隨之而來的幾句話，讓黎茵忽然變得麵色蒼白。
“你、你說什麽？”
她漂亮的眼睛看向安歲歲，震驚中透出不可置信的詢問。
“程媽媽，被打很疼的，你別再忍著啦！”
汐媽媽說要是被人欺負了是一定要還手噠！
可是為什麽程媽媽不還手呢？
這句話，讓黎茵徹底崩潰。
她、她怎麽會知道的？
這是她家裏的秘密，連她的兒子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麽知道的？！
不過讓黎茵震驚的並不隻有這件事。
她腦海中閃過安歲歲剛才說的話。
“什麽新哥哥？”
心裏生出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就是程爸爸最喜歡的新哥哥呀！”
“程媽媽你離開後，程爸爸會把新哥哥和新阿姨帶回家......”
黎茵因為安歲歲的話徹底愣在原地。
她腦海中不停重複著那句會把新阿姨帶回家。
“什麽、什麽新阿姨？”
“不可能。”
黎茵不相信。
“程媽媽，歲歲不認識那個新阿姨喲～”安歲歲歪著腦袋。
她隻是在畫麵裏看見過而已。
昏暗的燈光下，小姑娘那雙澄澈的眸子就那麽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
黎茵不是傻子。
她隱約猜測出來了安歲歲話裏的意思。
但她並不敢承認。
見她麵色崩潰，眼淚往下撲簌掉落卻一言不發。
安歲歲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還是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
“程媽媽，你要勇敢喲～不然就全部都完蛋啦！”
“被警察叔叔抓走的程璽哥哥改不過來，程承弟弟被醫生阿姨帶到醫院也治不好，因為他們都沒有程媽媽啦！”
沒有媽媽的小朋友好可憐噠！
“如果你害怕的話，歲歲也可以幫你找警察叔叔噠～”
一句話驚醒了還陷在恐懼中的黎茵。
她慌忙搖頭：“不、不用。”
伸出的手顫抖著，一片寒涼。
她以為她做好了該做的一切。
以為她逆來順受可以換來家庭和睦。
可是這是為什麽？
黎茵不想相信安歲歲說的，但那認真的語氣卻讓她莫名地感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最後，黎茵幾乎站不住。
她從長凳上下來，想伸手去牽安歲歲把她送回去好讓自己冷靜。
但最後整個人卻不由自主癱軟在地崩潰大哭起來。
安歲歲也不怕，就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發泄。
黎茵哭聲太大吵醒了房間裏的程家兄弟倆。
“你吵什麽！”
程璽揉著眼睛從房間裏出來，臉上的不耐煩在看見安歲歲後猛地收了回去。
“你怎麽在這？”
安歲歲看看他，又看看黎茵，沒做聲。
這時程承也迷蒙著眼睛走了出來。
隻是他反應和程璽不一樣。
看見黎茵哭得傷心，不知道發生什麽的他愣了兩秒後卻也直接撲上去抱住她開始跟著嗷嗷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