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兒！池兒！你回來了！你救救母親！你父親要殺了我啊！”
孫夫人馬上像見到救星般爬過去抱住孫淮池的腿。
孫淮池臉上帶著端方君子的笑，眼裏卻全是涼薄。
他輕輕一個側身避開孫夫人伸過來的手，端過桌上新上的一盞茶遞給孫騰方。
孫夫人伸出去的手一僵。
若說孫家她最怕的人，不是孫騰方，而且她的兒子孫淮池。
這個兒子的眼神仿佛能將她看穿，手段比起孫騰方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外頭的傳言想必你也聽見了！都是這個賤婦！讓我孫家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孫騰方接過茶盞一飲而盡，“砰”的一聲放在桌上。
看見孫淮池來了，氣也消了一些。
孫淮池是他孫家最看重的子輩，也是他最滿意的兒子。
不論才學、心機、樣貌、能力都是京城翹楚，比起他這個父親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孫家早已定下他為下一任家主，未來幾十年孫家的繁榮昌盛全係於他身上。
如今兒子以狀元之名進入官場，已是初露鋒芒，並得貴人青眼，若有一日一門雙內閣，該是何等的風光。
“都是些小事，父親不必動怒。”
孫淮池依舊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又給孫騰方端了一盞茶，用扇子指了指天上。
“關鍵還是那件事。”
孫騰方接過茶盞，在上首坐下，一杯茶下肚，心緒也平和了不少。
他慢慢撇著茶葉，回想著瑞王府門口之事。
“蕭星彥那個廢物這次也不知道從哪找來的人，倒是有點本事。”
“我已讓阿正去城外請元起道長，想來入夜就可到了。”
孫淮池也在下首坐下，拿了杯茶，慢慢的品著。
“元起道長修為深厚，這次萬事俱備，蕭星彥就乖乖成為我孫府的墊腳石吧！”
氤氳熱氣中，孫騰方眼神陰狠。
孫淮池又看向縮在角落裏不敢出聲的孫夫人。
“說起來，母親也是被人欺騙，一時做了錯事，您說是不是？”
“是！是！”
孫夫人忙不迭的點頭。
孫淮池眼神閃過一絲譏諷。
這種又蠢又賤的女人，居然會是他的母親。
“既是受人欺騙，母親也是無辜的，最可惡的還是引誘您做錯事的背後之人，您說是不是？”
孫夫人剛想說“是”，但又覺得有點不對，囁嚅著沒有開口。
孫淮池嘴角挑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父親勞於國事，後院姨娘爭風吃醋，母親一個婦道人家，管理偌大的孫府，難免會有紕漏，給了小人可乘之機……”
“隻是這短暫的歡愉過後，東窗事發，卻隻有母親一人受千夫所指，萬眾唾棄……”
“而另一個當事人卻可以置身事外，甚至這時候也和其他人一樣在外對母親評頭論足，譏諷嘲笑……”
孫淮池搖著扇子，語調漫不經心，卻直擊孫夫人內心。
孫夫人跌坐在地，雖然內心震**不已，但還是咬著唇沒有開口。
“母親貴為孫家主母，當朝戶部尚書之妻，誥命在身，父親有這麽多的年輕美妾，母親一個人空虛，也難免犯點小錯……”
“不過一件小事而已，現在外頭流言四起，但這關上門來也不過是我孫府的家事，隻要母親說出這小人，讓父親出了這口氣，等這陣風頭過去了，母親還不是想過什麽日子就過什麽日子……”
孫騰方剛想拍案而起，說這不可能，卻被孫淮池一個眼神製止。
“池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孫夫人偷偷看一眼孫騰方，語帶希冀。
是啊，以她的身份地位，她才是被巴結的那一個。
要不是那人花言巧語，又頗有些諂媚討好的手段，她又怎會被他得了手。
她不過是犯了一個小錯。
孫騰方有那麽多年輕漂亮的美妾同房，她不過就是偷了幾次情而已。
憑什麽現在她被人唾罵嘲笑，孫騰方甚至還要殺了她，而那個人卻逍遙自在。
若等這件事過了，孫騰方不追究，她依舊是孫家主母，之後想重新找個合心意的偷偷養著，又有何不可？
“您是我的母親，我怎會欺騙您呢？”
孫淮池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眼裏卻全是譏諷。
孫夫人在想些什麽，他一眼就能看穿。
“真的……真的隻要說出那個人，讓你父親出了氣，不會追究我？”
孫夫人再次出聲確認。
“不然呢？”
孫淮池笑著，沒有回答是與不是。
孫夫人用眼尾餘光又看了孫騰方一眼，見孫騰方沒有說話，以為他默認了，心中竊喜。
但在兒子麵前說出這種事多少還有點難為情，她結結巴巴的開口。
“是……是……溫……文毅……”
孫淮池朝他的貼身小廝阿方使了個眼色。
阿方悄聲退了出去。
“你這個賤婦！”
孫騰方又一個茶盞砸在孫夫人腳邊。
“池兒！池兒！”
孫夫人忙想躲在孫淮池身後。
“池兒你說的，隻要我說了，就不會追究我的！”
孫淮池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孫夫人。
“可是孩兒並沒有應下您呀。況且，孩兒也隻說，等父親出了這口氣。看來，父親的氣，還沒出完呢。”
說著，繞開了孫夫人，往門口走去。
“池兒！池兒！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孫夫人瘋了一樣爬過去，她知道留下來等著她的是什麽。
“池兒！求求你！救救母親！救救母親！母親還要給你找高門貴女，玥兒也還未定親！救救母親啊！”
孫淮池卻充耳不聞，依舊矜貴從容，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正堂。
“你這個賤人！居然勾搭你兒子的同窗！”
“啊！老爺！求求你，原諒妾身這一次！”
“啊！老爺！妾身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妾身！”
“啊！妾身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啊！”
正堂裏不斷傳出孫夫人的慘嚎。
小布人偷偷從孫夫人身上脫落。
晚上有個什麽厲害道長要來，它可得趕緊回去告訴主人。
可是它的小短腿太慢了，怎麽辦呢？
它眨巴著芝麻眼，眼神落到了院牆上，被孫夫人的慘叫聲驚得炸了毛的奶牛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