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雲錦是誰,你又是誰!你跟蹤她?”

“要不是今日雲錦手下留情,現在你早變成一具屍體了!”

“首領……”

金今抬起頭來,雖然跪著,但還是極不服氣。

“你要是真有那個本事,就別叫人發現了去!你以為這裏是哪兒,這裏是紫荊關,雲錦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路上把你殺了,你今日還能活著回來見我?”

多羅冶氣得抬起一腳踹了過去,直將金今踹翻在了地上。

“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擅自行動。”

“更不能去找雲錦的麻煩。”

“記住了嗎?”

“是,屬下記住了。”

金今捂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跪好,忍著疼應著。

然而,心裏卻不這樣想。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自小跟在首領左右,除了伯顏大人,首領從來不會這樣維護一個人。

那些大殷來的女奴隸不過是個消遣,首領也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雲錦卻不一樣,她迷惑了首領。

讓首領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

這是最可怕的。

此女,斷不可信!不可留!

左手提籠子推開房間門,雲錦一腳剛踏進去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有人!

房間內未掌燈,她放緩腳步,向裏間床邊移動。

“是我。”

一道聲音打斷了緊繃的弦,轉頭望去時,窗邊正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似乎在賞景,隻是這黑夜裏,連月光都沒有,也不知他賞著什麽了。

“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他鬆開擺弄窗邊橫木的手,一步步走到雲錦身邊。

口中問的顯然是那白色小虎。

“為什麽要送給我?”

雲錦將籠子輕輕放在桌上,燃了燭火。

瞬間,溫暖的光落在了兩人身上,雲錦也看清了他的模樣。

謝知晏嘴角噙著笑,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今日他穿了一身暗銀長袍,金冠束發,襯得整個人芝蘭玉樹,幾次見麵,她雖不知他具體身份,卻也能從他近日所作所為、言行舉止中猜得出,他的身份並不簡單。

雲錦控製不住的去想,這樣的晏哥哥,到底要哪個清貴世家的女兒才能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她垂下眸子,去掀開覆在其上的黑布。

小虎已經完全睡醒了,掀開黑布的瞬間,它還在四下打量著,左右看了看麵前兩個活人。

出奇的,沒有哈人。

“看來它很滿意你這個新主人。”

謝知晏輕笑。

“我剛把它們抱回去的時候,這兩個小家夥見到人就要跑到角落裏,衝著人發狠了的吼叫,喂給他們些羊奶後,倒是不怎麽哈人了,不過這小家夥聰明著呢,小小的一隻,還是個會看人下菜碟的。”

“兩個?”

雲錦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

難不成還有一隻?

謝知晏點了點頭,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隻是略去了遇到韓嚴那一幕。

雲錦點了點頭,原是剛出生就沒了母親的小虎崽兒。

她打開籠子,拿起擱在桌上的折扇柄去逗它。

小老虎倒是敏銳,爪墊踩在桌子上,慢慢的走出來,一雙眼睛先是好奇又帶有警戒的看了雲錦一眼,雲錦這才發現它的眼睛是藍色的,像是藍寶石一樣的顏色,仿佛還帶著一點兒水霧。

很漂亮。

她晃動著扇柄,忍不住去逗它。

小老虎原本還警戒著,到底沒經得住**,伸手去夠扇柄,蹦的高了,又會控製不住摔個四仰八叉。

雲錦被它逗的笑出聲兒來,心軟的一塌糊塗。

卻沒注意到,身邊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見她笑了,眸底溫柔神色劃過,也抑製不住的勾起了唇瓣。

忽的。

虎崽兒撲的猛了,一個沒穩住就要從桌邊掉下來。

雲錦下意識伸手去攔,橫空卻又多出了另一隻手。

手掌帶著薄繭,卻是溫暖的,骨節分明,碰在了她的手背上。

不是她的。

她愣了一下,順著那隻手主人的方向扭頭向上望去。

四目相對。

不知晃了誰的心神。

她很快收回手,用另一隻手捏起虎崽兒的脖子,將它放到地下。

自己也跟著蹲下,看著虎仔兒磕磕絆絆的伏在自己腳邊去抓她的衣擺和靴履。

心亂如麻。

她不是未經世事的懵懂少女,剛剛那個眼神意味著什麽,她怎會看不明白。

可她寧願是看錯了。

“天色晚了,你回去吧,還有……謝謝你的禮物。”

她蹲在地上,忽然下了逐客令。

謝知晏一手背於身後,輕輕摩挲著手指,低頭看著雲錦的後腦勺。

僵持一陣,他還是沒說什麽,隻是從腰間拿出一個藍色的瓷瓶來,放在了桌上。

“小螺配的藥,三日一粒。”

溫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她心中一悶,麵對這鋪天蓋地的好,心中更是沒頭緒。

心思百轉,就在她下定決心想說些什麽的時候。

房門忽然被敲響。

“叩叩叩!”

“叩叩叩叩!”

一聲比一聲急促。

房間內還有個大活人,要是被人撞見,她所有的計劃就都要泡湯了。

雲錦猛地站起身,謝知晏也正將目光從門上移回來。

還沒邁步子時,下巴就被那顆他剛剛看了許久的,倔強的腦袋結結實實的撞了一下。

“唔!”

雲錦捂著腦袋,趕緊抬頭去看謝知晏的下巴。

男人捂著下巴,疼的眉頭微微蹙著。

來不得說抱歉,她雙手合十匆匆對他表示了歉疚,隨後便拉起他的胳膊,掃過四處,最後隻能將人往床的方向帶。

“開門,你在裏麵幹什麽?”

門外,是金今的聲音。

雲錦拉著謝知晏的胳膊,小聲又急促道:“你先在**委屈你會兒,等我把他打發走了再出來。”

“這麽晚了,他敲你房門做什麽?”

謝知晏的關注點顯然不在會不會被發現這件事上。

雲錦來不及解釋,掀開被子就把他往**拽。

“拜托拜托,晏哥哥,你先委屈一會兒。”

從頭到腳蓋住了謝知晏後,雲錦這才送了一件口氣,回頭卻覺得腳上有什麽東西。

她低頭看去,正見小虎崽兒咬著她的下擺,那雙睿智的眼睛,仿佛將剛剛的一切都盡收眼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