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走快一點?”
“別吵,你以為在這林子裏找腳印很容易嗎?”
“確實不難啊。”少女嘟囔了一句。
說話的兩人自然是通訊器那頭的沈靈霜以及正在趕路的項南星。從微微抖動的畫麵來看,沈靈霜也在走路中,隻是她為了扮演一個“壓製住場麵的狙擊手”而不得不去到比較遠的地方,兜一圈過來需要不少時間。再加上南宮茜離開的方向剛好和她身處的地方相反,這也增加了她趕到這邊的時間。
按她的話來說,這個還需要一些時間,而且還得加上找路耗費的。不過這個通訊器有個定位功能,隻要項南星找到了,她就能確保獲得準確的位置。以主持人的身手足以在林間截完取直地前進,節省一些時間。因此項南星越快找到南宮茜,她就可以越早確定最佳的路線。
項南星此時也不能說不努力。他兩手提著兩人的手提箱,背上還背著南宮茜遺落的組合槍,等於是一個人背著他們兩個人的全套裝備在前進,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費力地從眼前的泥路裏找出南宮茜留下的淺淺足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行進不斷,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家夥真會給人添麻煩啊。”項南星嘟囔著。
沈靈霜隔著屏幕白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比較麻煩吧。要不是你這家夥一受挫折就低落下去,她也不用想出這麽個主意來幫你。”
“我可不記得有拜托你們來幫我。”項南星沒好氣地說,“而且你是主持人吧,為什麽會跟著她一塊胡鬧?你們不是守則很嚴格嗎?”
“唉,還不是秋姐姐說了要讓你多經曆點又不能讓你出事……”
沈靈霜說到一半才後知後覺地住了嘴,可惜已經遲了。項南星停住腳步,拿起通訊器一臉狐疑地看著屏幕那邊的沈靈霜:“秋姐姐是誰?”
沈靈霜抿著嘴搖搖頭。
“秋半夏?”項南星也隻記得這麽個姓秋的家夥了。沈靈霜雖然不承認,不過想想也知道,兩人都是主持人,又都和自己有點關係,同時符合這兩個特征的“秋姐姐”想來想去也就隻有她一個。
“看不出她還對我特別照顧呢。”項南星冷笑一聲。沈靈霜剛才不小心說出來的這句話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情報,善於聯想的項南星幾乎是第一時間聯想到兩人初遇時的情況。當時沈靈霜為了救助困在別墅裏的南宮茜而與殺人魔訂立了契約,臨時生造出了一個遊戲並急著要尋找玩家參與其中。在那種情況下她找到了項南星,然後請他參加,這個似乎合情合理。
然而現在回過頭想一想,雖然島上玩家並不多,但也絕非隻剩他項南星一個人。沈靈霜之所以找到他,想來也未必隻是運氣這麽簡單的原因。
秋半夏在這裏麵到底起了什麽作用,她的意圖又是什麽?
這樣的問題項南星暫時還不打算去細想。他揉了揉有點生疼的太陽穴,打算先把南宮茜找回來再說。然而他這一停下,卻是偶然注意到了剛才走動時難以發現的東西。
“這個味道是……”他吸了吸鼻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屏幕另一邊的沈靈霜聞不到味道,隻看到他表情有異:“怎麽了?”
“硫磺的味道。”項南星說。
在正常的樹林裏當然不可能有硫磺氣味,除非是有隱藏溫泉之類的東西,但這又不是山裏麵。項南星的表情頓時警覺起來了,他將小匣子放回腰間,手提箱並在一隻手上,另一隻手則從中取出了一把多功能軍鏟。這是他在補給箱裏獲得的最有用的裝備,在穿越樹林時可以砍掉攔路的枝葉,采集食物什麽的,作用很多。
而此時,他把它當做武器使用,橫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前進。
硫磺的氣味是從左邊飄來的,隨著項南星離開主道走入其中,這個原本淡到難以察覺的味道也漸漸濃鬱起來。項南星心中的警覺更甚。事有反常近乎妖,他當然不會單純到以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線索,很有可能,這個其實是某個人故意讓他發現的東西。
他握緊了手中的軍鏟,一步一步前進著。在身手方麵,他還沒能做到一些高手那樣踏地無聲的水準,再加上林子裏的落葉這些東西本來就容易發出聲響,如果有誰在那裏等著的話,他終歸還是要被發現的。
於是他也索性不刻意掩飾腳印,而是將精神專注於踏出每一步時的重心轉換,以及探聽前方是否有異常的聲響。隨著他四五十米,硫磺味已經濃鬱到讓人有點不舒服的程度,而就在這時,項南星的耳朵終於捕捉到了落葉被人攪動的聲音。
沙沙,沙沙。前方原本寂靜無聲,卻像是忽然發現了他的接近似的猛烈地有了反應。項南星猛地頓住腳步,側身半躲入旁邊的樹後,一手握緊了軍鏟,另一手鬆開了一個手提箱,卻用另一個擋在身前。他在那裏等了一會,卻發現樹葉的沙沙聲隻是持續響著,卻沒有靠近過來的意思。
要繼續觀望一會,還是主動出擊?
短暫的猶豫後,項南星繼續向前。走出了十餘米,兜過了一棵大樹的阻隔,他終於看見了那一些沙沙聲的來源。
“你這是在幹什麽啊?”項南星的第一反應隻覺得哭笑不得。
在他麵前,南宮茜嬌小的身體被幾根皮帶似的東西緊緊捆綁著。她的大腿和小腿被折疊著綁在了一起,整個人隻能跪坐在地上,她的雙手像是被反綁在身後,多出來的皮帶圍著她身後的樹幹緊緊繞了一圈,又圍著白皙的脖子繞起,最後在身前交叉,將她固定在樹幹上之餘,還逼著她隻能向前挺胸,保持著一個別扭的姿勢。
而她的胸前還綁著個像是定時炸彈的東西,上麵還有紅色的液晶顯示屏在裝模作樣地倒計時,眼看著時間都已經走到最後二十分鍾了,倒計時還在繼續。這詭異的硫磺味來源似乎就是這個玩意。照電影裏常見的橋段來看,當計時器走到零的時候,這個炸彈將會爆炸。
“你這又是玩的哪一出……”項南星搖搖頭,“啊算了,你現在這樣不能回答是吧。”
南宮茜的嘴裏此時塞著一個鉗口球似的東西,那上麵還標記著炸彈的圖案,看上去有點滑稽。這也能解釋為什麽她剛才隻通過拚命挪動身子來製造沙沙聲,而不是直接開口呼救。
聽到項南星這麽說,南宮茜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似地晃動腦袋,嘴裏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別鬧了,同樣的橋段玩上兩次都沒意思,更別說一開始已經被識破過一回。”項南星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她旁邊彎下腰,低頭察看著綁住她的皮帶。
“喲,還是真綁的,你這樣不痛嗎?”項南星用小小的力道試著拉了拉皮帶,隻感覺整個繃緊了,確實不是裝飾。細看之下南宮茜的雙手也確實被反綁在身後,而且不像是那種魔術活結之類的把戲。而南宮茜白皙的脖子甚至因為皮帶的摩擦而多出一道紅紅的痕跡,如果這又是一場戲的話,她也確實夠下本了。
他們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南宮茜眉頭微微一皺,露出了有點哀怨而又焦急的表情。
“難道說你是跟那個秋半夏合作了,然後被後者坑了,假戲真做綁在這裏?”
項南星恍然大悟。若是以秋半夏那難以捉摸的性情,確實有可能為了追求戲劇效果而將原本打算假中伏的南宮茜綁住。隻是看對方現在的反應,事情又好像不止這麽簡單。
“你還是自己說吧。”
項南星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想取下套在南宮茜嘴上的鉗口球。然而後者卻忽然拚命掙紮起來。原本她的脖子已經被皮帶套住了,頭部以上活動不便,然而此時她卻像是根本不顧這樣做可能帶來的疼痛,隻顧著拚命甩動腦袋,避開項南星的手。
她一邊甩頭,一邊還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嗚的呻吟聲,也不知道是在呼痛還是想要對項南星警告些什麽。又或者隻是這個女子又鬧脾氣了?
“好了,別鬧了你。”項南星也有點不耐煩起來。南宮茜再怎麽掙紮畢竟都被死死地綁在那裏,頭部可以活動的空間也就那麽一丁點。項南星沒費多少功夫就抓住了鉗口球,解開了原本扣在她腦後的環扣。然而更大的問題出現了,南宮茜的牙齒死死咬住了鉗口球,仿佛要和項南星爭奪它一樣,而在這種情況下項南星也不敢太過用力,兩人就這麽僵持了幾秒,最後項南星喘了一口氣,先鬆開了手。
“你這是鬧什麽脾氣啊?”他皺起眉,“對,剛才我也有不對,完全沒有察覺到你的好意而是直接就批評了。但這些我可以道歉啊,為什麽連話都不願說了?”
南宮茜緊張的表情稍稍有些鬆懈下來。她微微歪著腦袋,視線向著一邊虛虛飄去,似乎正在思考著如何對項南星說明眼下的情況。誰知道就在這時,項南星忽然伸出手,趁著她走神把原本咬在嘴裏的鉗口球一把拿下!
“好了,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吧……”
他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聲尖利的喊叫打斷。“扔掉!”南宮茜大喊,挺起了身子似乎要從地上彈起,卻又被身上的皮帶緊緊束縛在了樹幹上。
“快扔掉!快!”她一張俏臉頓時煞白,連聲音也變了調。項南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平時一副冷冰冰模樣的女子如此失態。情急之下,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按照南宮茜的指示,把手裏的小玩意向著一邊用力扔了出去。小小的鉗口球沿著一道弧線飛出,擦撞過幾棵樹後飛入了樹林深處。
“好了,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項南星收回手,正要問個究竟,忽然轟的一聲爆響讓他整個人瞬間僵住了。他下意識地扭過頭,隻見一團小小的火球從他剛才扔出鉗口球的方向騰空而起。
他目瞪口呆:那個看上去沒啥威脅的小玩意,竟是個小型炸彈!真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