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美好的一天終於要開始了!”一個爽朗的聲音說。
“早啊。對我來說放學就是一天快要結束了,親愛的同學。”項南星有氣無力地回應。
此時他整個上半身都趴在了書桌上,困倦不堪,隻想著好好睡一覺再說。無奈旁邊總像有隻蒼蠅在嗡嗡嗡地飛來飛去。嶽明這家夥嘴巴一旦打開就像是關不上去了,一個勁的說說說,完全不顧項南星那明顯是在敷衍的態度。
“說起來,你對我剛才的提議感覺怎麽樣?一起來吧!”他單方麵地興致勃勃。
“我說了我不感興趣啊!唉,算了,回宿舍去好了。”
項南星其實根本就沒聽清,此時更是懶得跟他糾纏下去,索性就收拾東西站起身來準備走人。嶽明一看他的臉,頓時又是一聲驚呼。
“你這是被誰揍了兩拳麽?這下手真可以啊。”
“隻是普通的黑眼圈啊!”項南星忍不住吼了回去。
這是他昨天晚上苦惱了整整一宿的最好證據,也是此時造成他困倦不堪的其中一個罪魁禍首。至於另一個,那就是老趙了。這個號稱“千裏追風”的老師今天像是把炮台鎖定在了項南星身上,不僅時不時就把他喊起來回答問題,更是在他每次有點昏昏欲睡的苗頭時直接用一記精準的粉筆頭伺候,把他打醒。偏偏今天一整天都是由他主講的專項強化課,逃都逃不掉。看到後來,連班裏那些對項南星不滿的同學都生出了幾分同情。
不過這僅有的一點同情,也在項南星走到教室門口時煙消雲散了。
“又來了。果然隻能殺了他了。”
“不公平啊!”
“嗚嗚嗚我也好想要……”
項南星可以清晰聽到背後傳來的那些充滿怨念的討論,隻是他完全沒心思去理會了。更大的麻煩已經擺在他麵前,就在他身前五十公分的地方。
那個讓他頭痛的姬風華學姐就站在那裏,手裏揮舞著兩張和昨天一模一樣的票。
“那個有名的‘hella樂團’今晚突然增加一次在小場地的加演,票不多,但我可以給你一張。”她聳聳肩,把其中一張往前一遞,“謝謝就不必說了,感恩放在心裏就可以。”
這樣看來,這個大小姐腦子也不錯呢,項南星猜她多半隻是在過後回想了一下,就把事情想明白了。所以她這次才會有備而來,吸取教訓從一開始就把票拿在手裏,根本不給項南星提前拒絕的機會。
對此,他也隻能報以苦笑。
“還是要先說一句謝謝。”他微微一躬身,卻沒有去接對方遞過來的票,“很抱歉,我今晚還有其他安排。雖然現場觀看hella樂團演出的機會非常寶貴,但看來我是沒這個福分了。”
他抬起頭,對著姬風華笑了笑。
而對方也正看著他,麵露笑意。
“又是去醫院看望朋友麽?”她的微笑裏仿佛隱藏著某種讓人不安的因素,似乎要給人一種一旦說謊就會不得好死的預感。
項南星歎了一口氣。“還真就是這麽巧,不怕你不信。”他說,“說起來,今晚我還要去接她出院,所以更加走不開了。演出這事,我看你還是另找他人陪同吧。我想,這裏有好些人都會很樂意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可以感覺到背後那些夾雜著嫉妒和熱切的視線。此時還留在教室裏的男生們不是裝作收拾東西就是扮作在閑聊,拖著不走,其實都豎起了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剛剛項南星婉言拒絕的時候,那裏麵簡直是殺意沸騰,隻等著學姐走後一擁而上了。隻不過此時又聽到他的提案,這裏頭氣氛忽然又是一變,倒像是對他生出了幾分感激。
這裏頭的變化,姬風華當然也感受到了,隻是她毫不在意。對於項南星的回答,她輕笑了一聲,而後忽然踏前一步,踮著腳抬起頭,把嘴幾乎貼到了項南星的耳邊。
從側麵看的話,兩人的臉像是重疊在了一起。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邀請你去看演出嗎?”她吐氣如蘭,伴著話語送入了項南星的耳蝸裏,“因為你,很,特,別。”
“特別?”項南星揚起了眉。在這種貼得太近的情況下,旁人看來臉紅心熱的情況下,他的心情反而不可思議地變得平靜下來。
“就像hella樂團一樣特別。”姬風華說,“你了解hella樂團嗎?”
“隻是聽說過,知道非常有名。”
“絕大多數人的了解跟你差不多,甚至一些聽過他們cd的人也隻會留下類似的不明覺厲的感想。因為hella樂團最厲害的地方在於現場,他們的現場演出被稱為‘另一種靈魂樂’,傳聞可以讓聽眾在音樂中不自覺地展現出靈魂深處的特質。”姬風華似笑非笑說,“這就是我邀請你一起去的原因:我想親眼確認一下,你的‘內在’。”
項南星笑了笑:“要換成男生對女生說這話,那有可能構成性騷擾了吧?”
“不錯的玩笑。”姬風華也笑了,“隻不過我是那種一旦咬定話題就不鬆口的獵犬呢。”
“以獵犬自稱的女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對姬家人來說不是什麽丟人的稱謂。”姬風華正色道,“我們家一開始就是做獵頭公司起家的,這個你聽說過吧?”
項南星點了點頭。
她指著自己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要做獵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眼力,這是我們家族每個人必修的一課。鍛煉至今將近二十年了,對於親眼看到的東西,我不會有絲毫懷疑。”
“你的身上一定藏著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我看到了,也非常好奇。”她再次湊近,嘴唇幾乎貼到了項南星的耳朵上,一字一句地說,“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把那些挖出來。”
“當然,情報的獲取有很多方式,有些也不用從本人下手。”她笑道,“比如說,從周邊的朋友入手開始了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一個人的交友狀況會從側麵反映出這個人的狀態,說起來,我也很有興趣認識一下你那位住院的朋友呢。”
項南星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對方這幹脆就是**裸的威脅了,等於在說如果你不去的話就徹底調查那個朋友,偏偏這一招還真的切中了項南星的軟肋。
如姬風華所說,姬家最開始就是做獵頭起家的,而後靠著萬裏挑一的眼力和恰到好處的投資建立起龐大的人脈情報網,這才逐步形成了今天這樣一個重量級的商業集團。如果姬家介入的話,就算是秋半夏親手操刀偽造的身份證明,也難保被查出什麽問題來。
不過幸運的是,從姬風華的話也不難看出她還不知道南宮茜的真實情況,否則也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了。
可是這麽一來就隻能答應她了?項南星陷入了猶豫。他無論如何都要死守南宮茜的身份秘密,這麽說來他其實別無選擇。但演出時間和南宮茜出院的時間重疊了,如果錯過了接她出院機會,說不定也會讓她的決定產生變化。
而且她大概也會很生氣吧。項南星擔憂地想道。
就在他隱隱感覺有些手足無措時,有個爽朗的聲音忽然從旁殺出,在這個僵持的局麵中硬生生地加了個塞。
“抱歉啊學姐,其實他說了謊。晚上和他有約的人,是我。”嶽明雙手合十作道歉狀,“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約好今天晚上要共同行動了,所以很抱歉,先來後到嘛,演出什麽的隻能推到下回了。”
“哦?”姬風華看了他一眼,麵露慍怒,“你又是哪位啊?”
“嶽明,正宗的插班生啊!”嶽明挺起了胸膛,“學姐想先了解我的什麽呢?星座血型?體育特長?還是說你想聽聽我們今晚打算要做的事情?說出來我怕嚇到你,那可是……”
姬風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夠了,我不需要知道這些。”
她看著項南星,沉聲說道:“我隻聽你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她根本無視了嶽明的亂入,可見對他的那一套說辭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然而對於項南星來說,這個聒噪的同學卻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地給了他一記完美的助攻。
“很抱歉,學姐。”項南星笑了笑,“就像他所說的,我確實和他約好在先。”
姬風華揚眉:“那你之前說的醫院的事……”
“那隻是順著話頭扯了個謊。”項南星學著嶽明的姿勢低頭道歉道,“畢竟有些東西不好解釋,也說不清,一時圖方便,也就對你撒了謊。”
“我倒是很有興趣聽聽這種說不清的事情呢。”姬風華冷笑。
項南星正想著要怎樣和嶽明串個供什麽的,卻沒想到後者直接開腔了。“是這樣的,我們打算要做一件造福所有天京大學學生的事情。”嶽明說得一臉誠懇,“那就是……破解最近很火的,讓人都不敢晚上亂逛的‘校園七不可思議’傳說!”
“啥!”項南星就差沒喊出來了,隻是迫於無奈,他還得保持著一副淡定從容的表情,仿佛實情就是像嶽明說得這樣。
對麵的姬風華則幹脆露出了“你他喵在逗我”的表情。
“你是認真的?”
她先問的嶽明,見到後者不斷點頭後又對著項南星重複了一遍:“所以這是真的?”
“男生嘛,心理年齡小於生理年齡,有時就會做一些看上去很傻帽的事情。”項南星無奈地聳聳肩,“所以你知道我為啥要撒謊了吧。”
姬風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兩個,過了一會一言不發,搖著頭走了。這回項南星依然是等她走出很遠了才長長歎了一口氣。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幫我解圍。”
他拍了拍嶽明的肩膀,轉身正要走,卻被後者一把拉住了。
“你剛才自己親口承認的,和我有約在先。”嶽明得意洋洋,“你要是改口,我立刻追上去告訴她真相,這回我可是認真的。”
“好吧。”項南星歎了一聲,想著趕緊把這事解決掉算了,“所以我們要做什麽?”
嶽明看著他,一臉奇怪。
“做什麽?我之前不是跟你介紹過了麽,剛才在學姐麵前又說了一次,你沒聽清?”
“啥?”項南星胸中忽然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隻見嶽明挺起了胸膛,大聲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就要來破解這個學校裏最可怕最神秘的傳說,也就是‘校園七不可思議’!”
“又不是高中生偵探!”項南星差點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