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互相攻擊也無所謂。”

“狐狸”此時拋出的組隊觀更是再一次刷新了人們的下限。“波斯貓”歪了歪腦袋,似乎對剛剛那段話還有些不解,然而站在她旁邊的“毒蛇”突然一拍手,指著“狐狸”喊道:“這個叫做分布分解任務,對不對!”

“完全正確。”

“狐狸”笑著解釋道:“所謂組隊,其實就是兩個或者更多的玩家努力尋求更高的活下去的幾率的過程。試想一下,按照我的理論,想要確保自己活下去就需要幹掉其他玩家吧?但是與此同時,其他玩家也會這麽想,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得不一邊提防著來自其他人的襲擊,一邊努力想要幹掉其他人。對於單獨的一個人來說,負擔非常大。”

“但是如果找到一個可以暫時信任的合作夥伴,甚至找到更多夥伴的話,這個艱難的過程將會被分解為相對簡單一些的事情。舉個例子,如果組成了四人隊伍的話,對付落單的玩家簡直是十拿九穩,比起玩家間的單挑輕鬆太多。而對付其他玩家的過程中,四人隊伍有高達近三分之二的概率可以找出‘內奸’,終結懸念。退一步說,就算最後確認其他七名玩家都不是‘內奸’了,那麽到時隊伍內部再展開生存競爭。對於隊裏的誰來說,此時最壞情況是以一敵三,抵抗前隊友的圍剿,運氣最好的則是從三對一開始逐個排除錯誤選項……這樣看來,就算是最壞的情況,至少比起不組隊時的一對十要樂觀多了。”

“一堆歪理,真是什麽都敢說啊。”“山雞”不滿地哼了一聲。

項南星點了點頭,頭套底下的神色卻是凝重。確實,就像“山雞”說的這樣,“狐狸”到了這個地步簡直已經是口不擇言了。之前還滿口的哲學和道德,然而此時他已經撕下了文明的麵紗,在直接宣揚強者通吃的叢林法則,態度也越發蠻橫起來。剛才他說了那一大堆,其實概括起來也就一句話:

不和我組隊的話,我就弄死你。

這樣的態度無疑會引起一部分人的反感,但是他顯然也不在乎這個。項南星看得出,他此時舉例子用的四人小隊並不是隨口說說的,而是他心目中真正合適的組隊人數。除掉墜樓的“樹懶”,這裏一共是十一名玩家,四人小隊在裏麵占了三分之一以上,算是不小的勢力。

而且因為他之前那一番話的影響,剩下這七個人彼此間的信任應該是有所保留的,就算要聯手也不可能七個人一起上。正常來說,在這裏麵能夠誕生的隊伍再多也就四個人的小隊,到五個的話就控製不住了。這樣的話,“狐狸”之前拉起來的隊伍至少在人數上不落下風,要論起內部合作的精誠程度多半還會是他們勝出。

而且項南星能看出來,他其實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三名隊友都有誰,隻等著他們自己開口要求加入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時機就是現在。

“我想明白了,希望我們一同行動。”

第一個對此作出回應的竟然是之前都比較低調的“毒蛇”。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是個出乎意料的情況,然而項南星卻沒有感覺多特別。“毒蛇”在著裝上就是個低調研究員的樣子,這類人一貫都比較習慣把事情默默藏在心裏,不說出來。雖然他不像“波斯貓”那樣和“狐狸”有多次互動,更不像“老鼠”那樣直接表現在行動上,但這個家夥之前幾次因為對方的那些話有了反應,隻要注意到這些細節,對他此時站到那邊的事也就不會感到意外了。

而實際上,他當機立斷的聲明也等於是讓那些猶豫不決的人徹底沒了機會。“狐狸”當然不會拒絕他的示好,當場接納,這樣他們就有兩人了,距離“狐狸”所說的“四人組隊”還有兩個名額,但不出意外的,“波斯貓”和“老鼠”先後表示了意願。

這兩人之前就是一副忠實粉絲的樣子,此時當然也順理成章地進入團隊。至此“狐狸”的四人小隊正式組建成型,此時距離他開始提出組隊這件事,僅僅過去了不到三分鍾。

如他分析的那樣,在同盟的人數達到三分之一之後,剩下的人要想阻止他們就很不容易了。雖然七個人依舊比四個人要多,但這邊的七個人關係畢竟鬆散,裏麵最多的也就是倆倆聯手的情況,彼此之間還互不信任,就算要做點什麽也難以協調一致。

在這種局麵下,“狐狸”等人輕鬆地從一側的樓梯下樓,成為第一組成功脫離天台的玩家,同時也在這場越早出發越能占據主動的遊戲中取得先機。

而留在天台上的眾人,則依舊維持著那種微妙的僵持局麵。

“勇者之路”就在旁邊,走上去的話可以用最短的時間到達對麵,趕超之前出發的那一組人,然而此時沒有人想要嚐試。“樹懶”死在那裏固然是一個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攔住眾人的是項南星在那以後說出了一句話。

“那天橋上抹了油。”他淡淡地說,“隻要走出去一段就可以隱約感覺到腳底下不對勁,我猜在中間那段油還會更厚一些,到時候要保持平衡都難,想退回來也不容易。”

他是“樹懶”墜樓時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也是目前還活著的人裏在那路上走得最遠的。雖然隻是單方麵的說法,但他的話剛好可以解釋“樹懶”墜樓前那異常的表現,考慮到項南星自己在那個時候也摔倒了,說是險些步前者後塵都不為過,這一點讓他說服力大增。

“確實有可能,我腳下的感覺也有些反常。而且從這天橋的結構來看,沒有吊索,沒有支撐,純靠著兩頭固定,用本身的張力來撐起。它在中間那段的承重應該不太穩當,走上去的人體重太大的話,可能會坍塌。”

同樣踏上過天橋的“梅花鹿”也從側麵印證了項南星的說法,此時她的情緒平複了一些,雖然神情依舊憔悴,但往日儀態已經恢複了七八分,看上去有種從容優雅的感覺。項南星在一旁默默看著她,心想這個人說話的樣子像是那種習慣在大眾麵前發言的人,說不定是某些社會組織的領袖之類的。

他正在心裏勾勒對方的畫像,突然聽到“兔子”聲音顫抖說了一聲:“你是陸以心老師?”

“對,是我。”

陸以心——也就是剛才的“梅花鹿”——疲憊地應了一聲。項南星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正苦苦搜尋著記憶,旁邊的“山雞”又湊了過來。

“陸以心,本地‘自然生靈’公益組織的創始人,這組織在幾年內快速崛起,這其中她那滿腔熱誠引發的號召力絕對功不可沒,在這個領域,她在本省都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了。”她語速極快地輕聲介紹道,“雖然在組織擴大後她領導能力方麵的短板徹底暴露,但對她品德的風評依舊極好。這事有點矛盾,今天見了真人,我倒是多少有些理解了。”

她看著陸以心搖了搖頭:“我聽說‘自然生靈’這段時間正準備和地方談一個大型的保護區的項目,需要大筆資金。之前總覺得一個半民間的組織搞這種計劃簡直異想天開,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是寄望於這邊啊。今天這也算是拚命了。”

項南星“唔”了一聲,點了點頭,而後又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似的深深看了“山雞”一眼,這種對人物情報如數家珍的能力,突然讓他想到了某個算是有點熟的人……

喂,別開這種玩笑啊!他一臉訝異地瞪著“山雞”,隻是後者正顧著觀察前麵的兩個女人,一時之間沒有察覺到。

“陸老師,你知道嗎?我雖然不是‘自然生靈’的成員,但我在學校裏也是環保社的,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你們這些公益組織的情況。”

在那邊,“兔子”依舊顯得像是看到偶像般的激動:“我猜陸老師你今天參加這個,是為了給即將進行的那個保護區項目爭取投資吧!”

“原本是這樣,”陸以心依舊顯得很沮喪,“但現在……”

“現在還有機會!”“兔子”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們可以迎頭趕上的啊!不瞞您說,我是一個研究化學的學生,我參賽的願望就是要籌集一筆興建新實驗室的款項,可以研究一些更尖端的項目,讓世界更美好!”

她分析道:“過去對麵的第二條路,肯定不隻是下樓上樓,純粹拚腳力和耐力那麽簡單,這種未對外開放的大廈最適合用來布置一些專門的機關或考驗了。我覺得,最終一定會發展成智力對決的!那幾個人隻是走得早,但在哪一關卡一下,我們就可以超過去了!”

隨著她的話語,陸以心本已黯淡的眼神漸漸明亮了起來,希望之火仿佛再度燃起了。

“對啊!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我們還有機會!”她猛地挺起了胸,大聲喊道。

這像是對自己的鼓勁,同時也是……重新振作起來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