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2;

他騙她,似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嘴裏一直不肯承認,內心中卻當他騙她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沒有說一直便相信著他或是不相信他,隻是他說了,她便聽著。至於他兌現不兌現,對她而言,都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在想什麽呢?想得如此出神。”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林玉珍一大跳,轉過頭去,便看著劉恒手中提了兩隻肥大的活雞。林玉珍一挑眉,仰頭看向劉恒:“你到哪裏去抓了兩隻雞來?這附近有人家嗎?”

劉恒嗬嗬一聲輕笑,似乎是在笑話林玉珍,“這是野雞,也算是雞的一種。不過,這可不是家養的,而是野外生存的。現下冬天,正是抓它的好時候。”

臉上一紅,好在天太好,也看不太出來。

“你先等著,我去那水邊將野雞清理幹淨,等會烤了吃。”一邊說,一邊將另一隻手上的火把遞給了林玉珍。林玉珍起身來接過火把,看了那遠處的溪水一眼,輕聲道:“走吧,我為你照亮,這樣也快些。”

劉恒笑了笑,便當先的朝那溪水邊走去。一邊走一邊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剛剛我在另一頭尋到了一個山洞,洞中還算幹燥。晚上躲在洞中,再升上一堆火,想來能睡個好覺。待休息好,明日我們便去尋找出路去。”

林玉珍跟在他的身後,沒有回話。走到溪水邊上,劉恒手起劍落,並沒有一絲的血腥濺出,兩隻剛剛還活著的野雞便已經沒了生息。劉恒熟練的拔毛清理內髒,林玉珍站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看著他。

這樣的劉恒,她是第一次見。

“你為何要救我?”突然。林玉珍開口尋問。劉恒清理野雞內髒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恢複正常,就著火把的光亮朝印在水中的林玉珍看了一眼,輕笑道:“見你落崖那一刻,腦海還沒有反應,身體已經便隨你跳了下來。”

聽著劉恒這似是無關的回答,林玉珍沉默了半晌,“劉恒,你暈過去兩天。這兩天中,怕是京城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你一直想要爭奪的皇位,因為你的這一跳,而提前結束了。你。可曾後悔?”

這一次,劉恒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歇,一邊麻利的清理另一隻野雞,一邊搖頭輕笑道:“或許吧。不過,我並不後悔。”

林玉珍的心中一顫。緊抿著唇,盯著劉恒後背上的傷口,不再說話。

將野雞清理幹淨,劉恒帶著林玉珍找到了剛剛他口中提到的那個山洞。洞口有著枯敗的樹滕纏繞,如不是小心的找尋過,還真不容易發現這裏竟然會有這麽一個山洞。

山洞裏倒還寬敞。林玉珍隨著劉恒到這個山洞的路上,順道尋了許多的幹枯樹枝。劉恒示意林玉珍將幹樹枝扔到一旁,接過林玉珍舉在手中的火把。就著一把的枯草將樹枝點燃。

林玉珍尋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有了火焰的燃燒,還有這山洞的遮擋,前兩夜的寒冷早已經不複存在。有種溫暖的感覺在這個山洞中緩緩的流淌著。

劉恒拿過兩根樹枝,將一頭削成箭尖形狀。將清洗幹淨的野雞穿上,放在火堆上烤著。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彼此間的氣氛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和諧。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一股肉香味漸鬱濃香的傳入林玉珍的鼻孔。

兩日未曾食過食物的林玉珍,喉嚨裏不自然的吐咽著口水。劉恒沒有回頭去看,卻似乎已經發現了一般,溫柔的說道:“再等一等,一會兒便好了。”

野雞烤好,劉恒小心的撕下一個雞腿,拿剛剛烤野雞時削好的小樹枝插好,遞給林玉珍,“慢些,還很燙。”林玉珍抬眸看了劉恒一眼,接過他手中的雞腿,小口的咬了一口,雖然沒有味道,但卻格外的香。

似乎,這是她兩世為人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一般。林玉珍小口小口的吃著,將這味道慢慢的吃進了她的心中,食進了她的胃裏。

吃完一個雞腿,劉恒再遞過來一個,林玉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吃不下。劉恒笑了笑,也沒有勉強她。

待劉恒也吃飽,林玉珍坐到了劉恒的對麵。兩人中間隔著一個火堆,火焰印照料在兩人的眼中,彼此的眼中便隻餘了這眼前同一堆的火焰。

隔著熱情燃燒的火焰,林玉珍輕聲的問劉恒:“這一次,你可是真心?”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劉恒卻聽懂了。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原本隻是想利用她的心思,竟然被她深深的吸引?那從來便是他的理想的皇位,在她麵前竟然也變得不甚重要。又是什麽時候開始,他的人生當中,唯有她一人而已?

“在你與皇位之間,你選擇了你。”劉恒亦是輕聲的,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了出來。他並不是以這次的救命之恩要脅她什麽,他隻是想讓她明白。他劉恒,可以為了她,不要江山。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林玉珍突然的轉移話題,讓劉恒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聽完她的話後,眉眼間卻是有一道幽芒一閃而過。

“我經常做著同一個夢。夢裏,我將你視為我的天,你也對我濃情蜜意。隻不過,你的濃情蜜意終止在了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夢中,你將你的劍刺進了我的胸膛......”

“不要再說了。”劉恒打斷林玉珍的傾訴,抬起眸來怔怔的看著她,那眼中的神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堅定:“如果那便是你要說的前世的話,我承受不起,珍兒,我承受不起。”

林玉珍望著對麵那個眸中倒印著火焰的清俊男子,他的眼中情深一片。可她的心卻再承受不起他的深情,縱然他這向舍命救了她。

“我承認,當初娶你,是看重了你爹手中的軍權。是想利用你,助我去奪得那皇位。可在那夜聽到大哥為你擋了一劍時,我的心中便泛起了心慌。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啦,或許在見到你第一眼時,我的心便已經淪陷,隻是我自己不知。”

“我不顧母妃的反對,將她針對你的種種手段全部的攔下。隻想著,如果要針對,便也隻能由我來針對你。母妃被你陷害,入了冷宮。我去看她,她卻告訴我,我不是父皇的骨肉,我的親生父親是林平侯,我的心在那一刻,幾乎死去。”

林玉珍睜大眼睛看向劉恒,那晚他的失常,最後又停手,該不會便是聽了南宮宓的‘胡說八道’吧。隨即,林玉珍又蹙了蹙眉,看著劉恒,問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是你的妹妹吧?”

劉恒苦澀一笑,“我不知道我的母妃與你的爹爹倒底有什麽樣的仇恨,以至於她要這般的說。可我不是三兩歲的小孩,她說什麽我便相信。”

“其實你可以試著相信你的母妃的,相信我的爹爹聽了之後,雖然有懷疑卻定然會幫你坐上那皇位的。”林玉珍淒然一笑,低下頭去,手中拾起柴火放那火堆上添了上去。

“你果然知道真相。”劉恒肯定的說道:“你能將真相說給我聽聽麽?”

林玉珍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什麽所謂的真相。”劉恒以為林玉珍不想說,便也沒有再問下去,轉移話題的說道:“你爹你娘他們怕現在已經離開京城了吧。”

林玉珍輕輕的點了點頭。劉恒見到她點頭,嘴角突然翹了翹,似乎知道她的爹娘離開,他心情很好一般。

原來,她不信任的不止是他一人。

“你沒有去找我爹爹相認是對的。”突然,林玉珍蹦出了這樣一句話,與她剛剛說的,如果劉恒去找她的爹爹,她的爹爹定然會幫他登上皇位的話明顯矛盾。

劉恒疑惑的看向林玉珍,林玉珍抬起頭來:“你不是也派了人在監視我們林府麽?相信你心中也很好奇,為何爹爹好好的林平侯不做,還要如此狼狽的逃出京城躲起來吧。”

“我也是前幾天才聽爹爹說起,爹爹雖然掌管著右翼軍,可軍符卻不在爹爹的手中。”林玉珍吐出一口氣,眉眼間有了幾分的冷意,似乎將對皇上的恨也轉移到了劉恒的身上。

“什麽意思?你爹爹既然掌管了右翼軍,那軍符不在他的手中,那在誰那裏......難道是在......”顯然,話說到一半,劉恒的心中突然也反應過來,一雙眼猶不置信的看向林玉珍,希望從她那裏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來證明他的猜測是錯誤的。

不過他注定會失望。林玉珍點了點頭,“是,那軍符一直便在皇上的手裏。”

劉恒身上的力氣一下子仿佛全部誰抽盡,這件事無疑是一件驚天的秘密。還好,他早已經放棄了皇位的爭奪。不然......想到此處,心卻一下子冷了下來。

父皇的手中掌握著這麽大的軍權,且還如此的功於心計的來針對他與劉晏。那麽,父皇要的就並不是隻是讓劉裕登上皇位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