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歐父和歐夫人到了院長辦公室,劉叔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道:“雅竹,老歐,坐吧,我們聊聊。”

歐夫人和歐父坐下,歐夫人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老劉,你叫我們過來,是不是有關依依的病情?”

老劉臉色有些嚴肅,他道:“雅竹,今天叫你們過來,確實是有關依依的,依依的這次車禍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小侄子能完好的生下來,可以說是醫學上的奇跡了,可她的情況不容樂觀,她身上多處骨折,器官也多處被撞裂,最主要的是她腦子處有一塊淤血,如果不能散開的話,就算她醒過來,等血塊壓迫神經,她將來有可能會失明。”

歐夫人瞬間覺得全身的血液流失,手腳冰涼冰涼的。

“老劉,你是在開玩笑的吧?”歐夫人笑的比哭還難看,“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劉叔有些無奈的笑道:“雅竹,我也希望我這個其實是個笑話來著,可是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歐夫人畢竟經曆過事,她心裏雖然難過,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老劉,你老實跟我說,依依的失明率有多高?她要真的失明的話,還有治愈的可能嗎?”歐夫人道。

劉叔道:“如果腦裏的血塊能夠散開的話,她就不會失明,要不然隻能失明了,若想治愈隻能換眼角膜,隻是從這麽多億人口裏找到一雙能夠吻合的眼角膜也不容易。”

歐夫人抓住了問題的核心,直接道:“老劉,我們歐家有錢,不管花費多少錢,動用多少的人脈,我們都會給依依找到跟她吻合的眼角膜,我隻是想問,她腦裏的血塊不能動手術拿出來嗎?”

劉叔搖了搖頭,道:“她腦裏的血塊壓迫著太多神經了,如果強製性的動手術的話,依依會很危險,隻能等著它自己散開或者是移開一點。”

歐夫人隻覺得雙手冰涼的可以。

姚依依要真的失明的話,有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了,畢竟眼角膜並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有些人幸運,沒等幾年就能找到,可有人就沒有那麽的幸運了,就算家裏富貴,花了無數的錢還是不能恢複光明。

她不敢去想象姚依依真的失明後,對她是一個多麽致命的打擊。

“老劉,你是市人民醫院的院長,也是醫學界的權威,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歐夫人期冀的看著他。

劉叔苦澀的笑了笑,道:“雅竹,我不是神,也不是華佗在世,我是醫學界的權威不假,可救的都是能救活的人,依依傷的太重了,能不能醒過來隻能聽天由命了,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哪怕有辦法,我也不可能讓她如此了,我看你還是有點心理準備吧。”

歐夫人忍不住哭出聲來,是那種很壓抑的哭,哭的雙肩都抖動了。

歐父把人摟入懷裏,溫聲道:“乖,別哭了,這不過是老劉說的最壞的打算,依依這不是還沒有出事嗎?世界這麽大,醫術高明的有很多,總會找到人醫治她的。”

歐父雖然這麽說,可誰都知道姚依依的時間不多了,四十八小時內她要是醒不過來,有可能就真的成了植物人了,更嚴重者,就此呼吸停止。

歐夫人還是哭著,歐父隻好看向了劉叔,道:“老劉,依依就拜托你了,不管怎麽樣,我們也不能讓她出事了。”

老劉突然笑出聲,不過那笑聲聽起來有些幹巴巴的,他道:“老歐,雅竹,別這樣,我們之間可不興這一套,依依我們醫院會盡最大的努力救治的。”

歐父非常真誠的說道:“老劉,我在這就先說聲謝謝了,等依依真的好了,我擺一桌上好的酒宴,好好的款待你一下。”

劉叔被他逗笑了,氣氛也因為沒有之前的那麽的凝重了。

他道:“老歐,我們之間要是還來這一套,可就虛了啊。”

歐父隻是笑笑。

歐夫人從歐父的懷裏出來,突然問起了揚可心的情況來。

劉叔聽了之後,有些生氣的說道:“我看姓揚家的女兒根本就是在自作虐,多番的折騰,鬧自殺,鬧絕食,醫院裏頭的醫生和護士都對她寸手無策了,要不是開醫院不能把病人趕走,我真想讓兩名醫生把她扔出去了,我從醫這麽多年來,就沒見過這麽不合作的病人,我看人比較準,當初我就不讚同擎珩和她在一塊,果然吧,真是日久見人心,擎珩要真的娶了她,歐家恐怕是雞犬不寧了啊。”

歐夫人和歐父的臉色不是特別的好看。

他們夫妻二人臉色不好,另一邊的歐擎珩也是滿心的無奈和煩躁。

他剛到病房裏,原本虛弱躺在病**的揚可心就一陣激動,掙紮著想要下床來。

她這一舉動可真的嚇壞了揚夫人和揚父兩人。

揚夫人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是真的想要了媽的命啊,你不要亂動……歐擎珩,你還不快過來,你是想讓她折騰出什麽毛病來是不是。”

歐擎珩看著這樣子鬧騰的揚可心,突然覺得恍如隔世,他之前認識的那個乖巧,嘴巴甜,偶爾有點小任性的小女孩仿佛已經徹底的從他的生命裏跑走了,而眼前這個,則讓他感覺到非常的陌生。

揚夫人生氣道:“歐擎珩,你還不快過來,你是真想讓可心去死不成。”

歐擎珩還是站在原地,他不是二愣子,也不是剛出社會的驢小子,他掌管著歐氏集團上千萬人的經濟命脈,做事雷厲風行,怎麽可能會因為揚夫人的一兩句怒罵就輕易的妥協的。

揚父看著這場鬧劇,突然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說道:“擎珩,你看看可心吧,你對她總歸還是有情的,就算不是愛情,但她和你從小認識,就衝青梅竹馬的情分上,你也不忍心看她出事吧。”

歐擎珩走了過去。

揚可心終於不掙紮了。

她抬頭,癡癡地看著歐擎珩,道:“珩,你來了啊,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裏還是最重要的。”

歐擎珩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耐著性子道:“這兩天我忙,所以就沒有抽出時間來醫院看你。”

揚可心抬起頭,道:“珩,我理解你工作忙,可我真的好想你,我也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割腕自殺的,我當時就是見不得你和姚依依親熱,我打電話給你,姚依依在那邊故意說些氣我的話,我聽著就當真了,腦子一熱就做出了傻事了,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好後怕,你不要生我的氣,也不要不理我,我是真的好愛你的。”

歐擎珩覺得煩躁不已。

他推開了揚可心,冰冷道:“可心,我看你恢複的不錯,並不像揚姨說的那麽不堪,我也放心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等我忙完了,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揚可心急了,不過手上還有針頭,一把就抱住了歐擎珩,而她手臂上的針頭也回血了,揚夫人見了,著急的按住她,道:“可心,你別這樣,都回血了,冷靜下來,媽保證歐擎珩不會走的。”

等揚可心冷靜下來,揚夫人生氣道:“振國,你還不哭去找護士來。”

揚父出去,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兩名護士。

兩名護士也許是被揚可心鬧得有些灰頭土臉了,所以在進來的時候臉上有些不情願,不過等走到人麵前的時候又恢複了公事公辦的表情來,畢竟揚家也不是好惹的,她們也不敢因為自己一時的喜惡,平白的得罪了人丟了工作。

現在的工作不太好找,能不得罪人最好就不要得罪人的好。

護士替揚可心重新紮好針頭,道:“揚小姐,小心一點,別再亂動了。”

說完,護士出去。

揚可心靠在床頭上,道:“珩,你坐下,我們兩個好好說說話。”

歐擎珩隻是站著。

揚可心有些乞憐的看向了揚夫人,揚夫人態度軟了下來,道:“擎珩,算阿姨求你了,跟可心說說話。”

歐擎珩抿著嘴,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最後他坐了下來。

揚可心蒼白著臉對揚夫人道:“媽,你和爸能出去一下嗎?我想和珩說說話。”

揚夫人點點頭,叫上揚父一塊出去了。

揚可心癡癡地看向了歐擎珩,道:“珩,你能坐的離我近一點嗎?”

歐擎珩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揚可心看著他,示弱道:“珩,你是不是在怪我?我不是故意拿自殺來給你施壓的,當時我一想到你和別的女人親熱,我心裏非常的不舒服,腦子一熱就做了錯事了,你原諒我這一回,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媽要是因為我的事故意為難你,我向她給你道歉,我保證,那絕對不是我的意思。”

歐擎珩沉默著,眼神非常的駭人。

揚可心的其實更加的弱了。

“珩,你不要生氣,我道歉,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做傻事了,你原諒我這一回,你不要不跟我說話,我很害怕。”揚可心道。

歐擎珩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樣。

揚可心被他看的眼神忍不住閃爍了一下。

“珩,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揚可心避開了他嗜人的目光,有些心虛的說道。

歐擎珩開了口:“可心,你已經成年了,我想你已經成熟到有足夠的理智判斷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揚可心眨巴著眼,看上去很無辜的樣子。

“可心,別肆意的揮霍我對你的包容,等它用完了,我不會再現在這樣對你有耐心了。”歐擎珩別有深意的說道。

揚可心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她喉嚨上下的滾動了一下,有些害怕的說道:“珩,你不愛我了嗎?”

歐擎珩道:“你做出這麽多事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愛你。”

揚可心眼裏的慌亂一閃而過,她想要去抓歐擎珩的手,卻被歐擎珩輕聲嗬斥著:“你別動!”

揚可心被嚇得一動不動的,非常無辜的看著歐擎珩,那眼神,仿佛在委屈的控訴著為什麽要這麽大聲的對她說話。

“可心,我看我們兩個的觀念大相徑庭,有必要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冷靜一下。”歐擎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揚可心,沒有溫度的說道。

揚可心這下是真的慌了。

她掙紮著起來,想要去拔掉手上的針頭,歐擎珩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揚可心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希冀的說道:“珩,你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

歐擎珩冰冷的看著她,道:“可心,別鬧了,你越是這樣,我會離得更遠,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非常的陌生。”

揚可心急道:“你要是不喜歡我現在纏你纏的太緊,我可以改,我可以給你足夠的空間,隻要你不離開我。”

歐擎珩的腦袋隱隱的作痛著,他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的,明明之前的軌道都是正常的,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事情的發展就幾乎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了。

“可心,你好好養病吧,不要多想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談。”

“我不要跟你談,我隻要你娶我,隻要你愛我一個人,隻要你肯留在我身邊,你想要我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可以改變的。”

歐擎珩抽出了手,想要說什麽,他褲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詹姆斯打來的。

他接起,道:“詹姆斯。”

“珩,我這邊的手術已經安排別人做了,兩個小時後我就上飛機。”

歐擎珩終於露出了今天來一絲絲真誠的笑容來。

“好,我等你。”

歐擎珩又說了幾句,才把電話給掛了。

揚可心死死地看著他,道:“珩,你跟誰講電話?”

歐擎珩皺了皺眉,道:“我還有點事,你先好好休息吧,別胡思亂想了,等我忙完會過來看你的。”

說完,歐擎珩就要離開,揚可心突然拔掉手上的針頭,勉強的跑到窗戶旁,道:“珩,你要是敢離開這間病房,我立馬跳下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