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臥室,姚依依道:“擎珩,我們這樣,媽心裏多少會不舒服的。”

歐擎珩仔細的看了她的手臂,道:“媽不是這麽小氣的人,你現在隻要顧好自己,別老讓我擔心就算是萬事大吉了,你屢次的讓自己受傷,別以為我不生氣,等金醫生來幫你包紮好手,你看我怎麽教訓你。”

姚依依聽完,反而輕笑著。

她愛極了歐擎珩這樣特別接地氣的一麵,這樣她會有種錯覺歐擎珩其實非常非常的深愛著她,就算她容顏漸漸蒼老,雙目不能看見,他對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可是優秀如歐擎珩,她又怎麽忍心他有一個殘缺根本配不上他的老婆呢。

越是深愛,越是為對方考慮。

姚依依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環住了歐擎珩的脖子,親昵的碰了碰他的鼻子,無限眷戀的說道:“擎珩,怎麽辦,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萬一哪天我真的離開你,你閑極無聊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

歐擎珩的臉徹底的沉了下來,懲罰性的在她的腰上狠狠地捏了一下,道:“不準說離開兩個字,要不然下次就不僅僅隻是捏你一下這麽簡單,知道嗎?”

姚依依咯咯笑著,可是眼裏的悲傷卻一閃而過,不過她隱藏的很快,歐擎珩並沒有捕捉到。

他們鬧了一下,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歐擎珩去開門,挎著醫藥箱的金醫生非常客氣的說道:“歐少。”

“金醫生,進來吧。”

金醫生客氣的點了點頭,挎著藥箱進了臥室。

姚依依溫柔的跟金醫生打了聲招呼,笑道:“金醫生,真是抱歉了,這麽晚了還勞煩你過來。”

金醫生搖搖頭,道:“現在也不過是八九點的樣子,不是太晚,我聽劉院長說少夫人你的手受傷了,我給你看看。”

“就有勞金醫生你了。”

金醫生挎著藥箱過去,給姚依依檢查了一下左手,然後給她做了細密的包紮之後,建議道:“歐少,少夫人這這手骨折的有點厲害,我想她剛剛應該拿這手做過劇烈的運動,最好還是去醫院再檢查一下,要不然容易落下後遺症的。”

歐擎珩板起了臉,道:“她的手有什麽大礙嗎?”

“歐少,你也別太擔心,隻要仔細一些,其實也不過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修養個兩三個月就可以了。”金醫生語氣輕鬆的說道。

歐擎珩的臉色不好反而更加的難看了。

姚依依生怕他會把怒火波及到金醫生身上,忙道:“金醫生,今天謝謝你來這一趟,你的私人酬勞擎珩明天會讓人打到你的賬戶上。”

金醫生把東西放進醫藥箱裏,道:“少夫人客氣了,這是我的義務,歐家每個月固定打到我賬務上的錢已經算豐厚了,其實我也沒做什麽事,平白的領兩份工資,心裏早就笑開花了。”

金醫生也是個開朗人,說話都挺逗趣的。

姚依依忍不住笑出聲來。

金醫生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等人走後,歐擎珩直接打橫抱抱起了姚依依,姚依依被嚇了一跳,沒有受傷的右手直接環住了他的脖子,疑惑不解道:“擎珩,你在做什麽?”

“帶你醫院。”

姚依依想說什麽,歐擎珩強勢道:“不準說不去醫院。”

姚依依話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歐擎珩抱姚依依下樓的時候,歐夫人和歐父都在,而歐婷婷則不見人影了。

歐夫人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他們一眼,道:“擎珩,你們要去哪?”

“去醫院一趟,她骨折的程度有些嚴重。”歐擎珩淡淡的解釋道。

歐夫人從沙發上站起來,道:“媽陪你們去一趟吧。”

姚依依略帶點歉意的說道:“媽,不用了,擎珩陪我去一趟就可以了。”

歐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

姚依依忙又道:“媽,對不起,打婷婷是我的不對,明天我會跟她道歉的,讓您和爸跟著操心,是我們這些當晚輩的不是,擎珩說明天回市區去住也不是她的真心,您別往心裏去了。”

歐夫人這才露出了笑容來。

“那行,你們路上開車小心點,你和婷婷打架的事就這樣算了,婷婷那我也說她了,你們明天把話說開了就可以了。”歐夫人道。

“爸,媽,我先帶依依去醫院了。”說完,歐擎珩直接抱姚依依走了,態度恭敬中多過熱絡。

歐夫人忍不住歎了口氣。

歐父摟了摟她的肩,道:“雅竹,今天你的做法有點欠妥當了,你強行把他們留在家裏住,最後隻會鬧得彼此不愉快而已,你也看出依依和婷婷不對盤,同一個屋簷下,隻會讓彼此的矛盾更加的惡化,你又何必呢?”

歐夫人也很無奈,“那你說怎麽辦?婷婷真的得罪依依的話,以擎珩護短的性子恐怕真的不會管她,婷婷這孩子性子傲又有些自以為是,等她真的嫁人,要是沒有擎珩的護持,恐怕她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裏去的。”

歐父何曾沒有想到這一層,隻是和歐擎珩之間的兄妹之情可以算是歐婷婷一手給斬斷的,這又能怪到哪個人身上呢?

“雅竹,孩子都長大了,你不可能插手他們一輩子的事,你對婷婷也縱容了二十多年了,夠多了,也學會放手,讓她嚐嚐點苦頭,要不然她會自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歐父意有所指道。

歐夫人訝然的看著他。

歐父撥了撥她的頭發,道:“雅竹,之前我是不太看好依依這個兒媳,不過她的為人我還是了解的,能讓她如此失控的打婷婷,我想整件事應該不隻是依依一個人的錯,應該是婷婷一手策劃了整件事,我想婷婷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隻是我們太過縱容她了,卻故意忽略了她的本質了。”

歐夫人皺了皺眉,多少能猜到這其中的前因後果。

“雅竹,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也該猜到婷婷並不如我們想的那麽的沒有頭腦,隻是她想方設法的想讓我們討厭依依,看來她對依依真的恨透了,兩人的關係幾近惡化,就跟敵人一樣,就算這樣,你還是想讓她們在同一屋簷下嗎?”

歐夫人的嘴動了動,想要反駁。

“雅竹,你別那麽快的反駁我,我想你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隻是你不想麵對,就像是婷婷雇凶撞依依,你也是大事化了的態度,別真的讓孩子跟你生分了,要不然得不償失。”歐父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婷婷?”歐夫人有些酸澀的說道。

“雅竹,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覺得我會如此的沒有人性嗎?我隻是讓你不要那麽偏幫,別處在弱勢你就站在哪邊,站出這個圈當個局外人,你會更容易得做到公平公正。”歐父道。

歐夫人沉默著。

歐父也沒有多說什麽。

另一邊的歐擎珩把車開的很快,幾乎像是飛起來一樣。

姚依依緊緊地抓住了副駕駛座,道:“擎珩,開慢一點,我怕。”

歐擎珩沒說話,不過還是把車慢了下來,可是比起以往的車速還是非常的快,平常一兩個小時的車程,愣是被他縮短到了四十來分鍾左右。

等車停在醫院,姚依依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臉色都有些白了。

歐擎珩則靠在車座上,臉色非常的難看。

他不發一語的打開車門,然後繞到另一邊開車門,動作輕柔的把姚依依抱出了車。

姚依依環住他的脖子,道:“擎珩,你是不是生氣了?”

歐擎珩點點頭,如實道:“是,我是生氣了。”

姚依依根本就猜不到歐擎珩再氣什麽。

“擎珩,你別這樣,笑一下,你板著臉,我有點害怕。”姚依依故意示弱,裝可憐的說道。

歐擎珩還是板著臉,看都不看姚依依,直接抱著她進醫院去做了各項檢查,等醫生再三的保證姚依依的手隻要好好保養,將養三四個月就沒有什麽大礙,他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不過還是不跟姚依依說話。

直到坐進車裏,歐擎珩還是肅著臉。

姚依依有些犯怵,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擎珩,你到底在氣什麽?你說出來,別不理我,你一不理我,我心裏特別的難受。”

歐擎珩終於舍得看她一眼,不過語氣很冷硬:“依依,你自己想吧,想想我為什麽生氣,我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證明我是最在乎你的,我們之前錯過太多的時間,不過現在也不遲,我會證明,我的在乎和包容絕對不是口頭說說。”

姚依依似是明白了什麽,心裏瞬間變得很暖。

她垂下頭,下意識的避開了歐擎珩的目光。

歐擎珩把車開了起來,一路上也沒有說話,兩人都任由著沉默的氣氛在車內蔓延。

歐擎珩就算生氣,可對姚依依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她的手骨折,洗澡是歐擎珩幫她洗的,早上上廁所也是歐擎珩抱著去的,就連牙膏也是歐擎珩幫忙擠的,歐擎珩幾乎把她當成一個小嬰兒一樣的照顧著,就這樣照顧了一個月。

歐擎珩覺得這樣沒有什麽,可姚依依卻一邊享受著一邊又害怕深陷在這種依賴之中。

這一個月來,歐擎珩為了照顧她推掉了不少工作,除了重要的文件,其他的工作都交給了下屬去完成,而他則是緊迫盯人,無形中造成了姚依依的心理壓力。

她不想成為歐擎珩的累贅,她的手骨折了,歐擎珩都能無微不至的照顧她,讓她不由得想到萬一有一天她的眼睛瞎了,他是不是會把所有的事都給放下?

一想到這種結果,她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她不想歐擎珩對她如此的好,這樣的深情在她完好的時候是一種幸福,可是當她變成瞎子的時候就成了一種負擔了。

歐擎珩是優秀的,就應該站在紫禁之巔,成為商業圈的王者,而不是為了兒女情長阻斷他在事業上的成功。

姚依依也感覺到她的視力在慢慢地變差,遠一點的東西她幾乎看不清楚了,為了瞞過歐擎珩,她不得不強裝著她是正常的,為的不過是歐擎珩能夠安心。

這一夜,歐擎珩給她洗完澡又進去洗了澡出來,摟過她,道:“想什麽呢?”

姚依依安心的靠在他的懷裏,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有你給我的這些回憶,我此生足矣。”就算後半輩子雙眼失明,離開了你,我在你給的回憶裏也不會孤單。

其實這一月,隨著視力的下降,她已經在籌劃著要如何才能離開歐擎珩了,隻是她不知道等到離開的哪一天,她會不會變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