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不停地脫落。
崖壁開始轉動,整個山洞都在震顫不休。
梁哲抬眼望那塊崖壁上望去,高高的崖壁上,石塊竟然是在有序地往下脫落。
那脫落掉的地方,組合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圖案,一個熟悉的圖案。
“X!”
梁哲忽然驚呼出聲,這個圖案就是他在黎墨女兒那手帕上看到的圖案。
它是一個字母,還是一個象形文字,亦或是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符號?
就在梁哲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巨大的X從中間一分為二!
裂縫出現在崖壁上,從上到下,筆直的一條裂縫,足足有三十多米長。
“嗡!”
震響聲再次回**!
梁哲這次終於看清了,那巨大的崖壁,分明就是一扇門。
左邊那扇門是‘》’,右邊那扇門是‘《’。
崖壁巨門裂開了一條縫,裏麵漆黑一片。
梁哲以為裏麵會有什麽怪物跑出來,但等了一會,裏麵什麽都沒有。
就在此時,一陣號角聲再次從另外一邊的深淵裏傳來。
“烏拉烏拉!”
地麵再次震**,像是有一支巨大的牛群正從那深淵裏跑出來一樣。
梁哲的眼睛不由地往深淵那邊望去。
就在這時,深淵中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像是人的人。
他的身子趴在地上,不停往前蠕動著。
緊接著,又走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倒退著往前走,似乎他的眼睛長在後背上。
一個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從深淵裏麵走了出來。
他們麵色慘白,雙眼空洞無神,雙手在身前兀自擺**,如同——
行屍走肉!
梁哲腦中忽然一閃,這個場景,他似乎曾經在哪裏看到過!
對了,就是在洞口的那些壁畫上。
怎麽回事?!
難道說,壁畫上刻畫的人是真的,他們沒有死,一直隱藏在這洞中?!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不,絕對不可能!
梁哲雖然被眼前的場景強烈地衝擊到了,但理智還沒有失去。
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鬼怪!
而堪比鬼怪,或者比鬼怪還要駭人的,永遠是人心。
梁哲雖然這麽想著,但心底還是一陣陣害怕,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恐怖,如果說他們是人,那麽是怎麽從深淵裏走出來的,又是怎麽樣成為這幅模樣的?!
梁哲實在想不通!
要不,跟他們打個招呼?
反正目前呆在這也出不去,說不定他們知道出路也說不定。
梁哲剛想要開口,一隻幹枯的手忽然捂住了梁哲的嘴巴。
梁哲扭過頭來,便看到了那個老頭,也就是黎墨的父親。
老頭的另外一隻手緩緩抬起,朝著深淵口子處一指,梁哲急忙扭頭望去——
霎時間,梁哲的眼睛瞪得溜圓,要不是被老頭捂住嘴巴,他肯定本能地叫了出來。
此時,正從深淵裏走出來的人,正是黎墨。
黎墨的臉上塗著一層白蠟一樣的東西,使他的臉色看起來異常慘白,他的身子左右搖晃,像是生了重病,連站立都不穩。
深淵中走出來的隊伍浩浩****,根本數不清有多少人。
他們的速度出奇的一致,行進的路線也相同,那就是朝著那個巨大的崖壁石門縫隙裏走去。
夾在隊伍中的黎墨眼睛來回轉動著,像是在找什麽人。
忽然間,他看到了躲在石頭後麵的父親,以及梁哲。
黎墨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決絕,但他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欣喜。
隊伍繼續前行,最前方的幾個人已經鑽進了那道縫隙裏去。
梁哲想要再次叫喊,可身旁老頭手上的力量出奇的大,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黎墨朝著縫隙走了過去。
忽然間,黎墨的手臂一抖。
一個東西朝著梁哲飛了過來,‘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梁哲沒有猶豫,急忙將那個東西拿了起來,那是一塊破布,裏麵包裹了一塊碎石,看來黎墨是想將這塊布扔給梁哲。
梁哲急忙將布展開。
上麵有兩行血紅潦草的字,像是用人血寫上去的。
第一行:‘我去找真相’
第二行:‘照顧小雪’
梁哲心底一跳,雖然他尚不知道黎墨到底去幹什麽,但通過他留給自己的內容,可以看出來,他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梁哲急忙抬起頭來,望向黎墨。
此時,黎墨已經快要鑽進石縫裏去了。
忽然間,黎墨回過頭來,望著梁哲,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
就在此時,老頭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滑了下去。
梁哲心中一慌,立馬低頭望去。
老頭的眼睛已經閉上,身子蜷縮在地上,像是一個嬰兒。
梁哲將手探向了老頭的鼻孔處——
死了。
不知為何,梁哲忽然鼻頭一酸,眼淚就湧上了眼眶。
梁哲再次抬頭望向黎墨,此時黎墨的身影已經徹底隱沒在了石縫裏!
很快,整隊的‘行屍走肉’全部都走進了石縫裏麵。
“轟隆隆!”
地麵猛然一震**。
巨大的崖壁石門再次彌合。
隨著‘X’的重新組合,崖壁上的石塊再次往下脫落,這一次,是‘X’四周的石壁開始脫落,像是要將這個‘X’圖案掩飾住。
“砰砰砰!”
石塊不停地掉落,比之前更猛,更快!
梁哲所在的地方已經完全無法作為遮蔽處,他再次抱起已經死去的老頭朝著遠處跑去。
就在這時,他們進入的那道紅門忽然‘桄榔’一聲打開了。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人站在門外,朝著眾人大喊:“快跑!山要塌了!”
梁哲定睛望去,那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正是十三娘身邊的那個白衣女子,她身穿那批黑衣人的衣服,手中拿著鑰匙,獨自站在門外大聲喊叫著。
與此同時,石台上的鈴鐺朝著三手胡亂放了兩槍,借著落盡水池中的石塊跳離了台子。
三手想要追,可被從天而降的石塊擋住了。
“三手!快跑,這地方要塌了!”
梁哲跑到水池旁,朝著三手大聲叫著。
三手回過頭望了梁哲一眼,同時,也看見了梁哲懷中抱著的老頭。
三手看得很清楚,他的父親,眼睛已經閉上了。
父親死了。
三手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黯然的表情,但很快,就沒冷冷的表情再次替代。
三手跑到石棺旁邊,將棺材重新蓋好,然後將十三娘的身子抱了起來,他後退兩步,朝著梁哲所在的方向跑去。
三手飛身而起,想要直接躍過水池,但因為距離實在太遠,外加他懷中還抱著一個人,他還是落進了水中。
一隻手猛地拉住了三手,將三手拉了出來。
是梁哲。
三手望著梁哲的雙眼,然後又望向梁哲懷中抱著的父親。
死了……
父親,死了。
嫂子,也死了。
哥哥——
三手望向了那塊崖壁,剛才他也看到了,哥哥走進了那裏麵。
“轟!”
石塊紛落不止,有幾塊落到了他們身旁,差點砸到他們身上。
梁哲知道這裏不能再久留,他拉著愣在原地的三手的手,就要往前跑。
三手忽然甩開了梁哲的手。
他望著梁哲的雙眼,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感情,他將梁哲懷中的父親接了過來,然後又將十三娘的身子放在了梁哲雙臂上。
三手像是在這一瞬間想通了什麽。
他再次望了梁哲一眼,然後抱起父親,轉過身,朝著崖壁走去。
梁哲大喝一聲:“三手?!你幹什麽?!”
三手停住了身子:“被人拿走的,我們會拿回來。”
梁哲:“可你這是去送死!”
三手忽然回過頭來,望著梁哲,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從未見過的笑容:“這是傳承。”
三手扭過頭去,一邊往前走著,一邊說道:“記住,我們是,守墓人。”
石塊紛紛落下,落在三手身旁。
三手的身子站的筆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仿似完全沒有將那些石塊放在眼裏。
梁哲知道自己無法說動三手,他抱緊了不知是死是活的十三娘便朝著那個紅門跑去。
山體再次震**!
巨石一塊塊落下,幾乎就要將所有的地方都填滿。
就在要跑到石門的時候,梁哲再次回頭望去。
石棺後麵,那張破舊的鐵**,坐著一個人,他冷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三手,保重!
梁哲在心底說了一句,然後便扭過頭去,朝著石門瘋狂跑去。
天地似乎都在震**。
萬物似乎都在悲鳴。
梁哲的腦袋發暈,他隻記得自己一路跑,一路跑。
腦袋被好幾塊石頭砸中,鮮血不停地流。
眼睛開始模糊,意識也在渙散。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旗子。
旗子上,有三隻盤旋在一起的蛇正望著自己。
腦袋一歪。
梁哲再也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最後的記憶中,有一隻大手將自己從地上托了起來。
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