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細雨霏霏,似乎上蒼也在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們哭泣。

警察局門外,一個身穿運動服的短發男子走在擁擠的人群中,他的頭低垂著,雙手插在褲兜裏,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男子彎腰俯身,從泥濘的地上撿起了一片落葉。

男子將落葉上的泥垢擦去,然後將手舉高,他的頭也隨之抬起,一縷白發滑落到他的嘴角,年輕人微微一笑,將白發縷到耳旁,露出了他完整的臉龐。

這是一個年輕人,有著高高的鼻梁,飽含英氣的眉毛,以及一雙帶著溫度的眼睛。

年輕人凝視著落葉上麵的脈絡,和脈絡中潛藏著的泥垢,像是在凝視他最愛的女人,女人的優點和缺點盡在他的眼眸之下。

年輕人將落葉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上,雙手合十,手掌上筋脈凸起,過了一會之後,他才將落葉放在了兜裏,繼續前行。

年輕人在警察局門口駐足,他回過頭來,觀望身後的人群,最後的一撇,他看到了一個佝僂著背白發蒼蒼的老太婆,他看到老太婆的身子在顫抖,像是有許多秘密正在她的身體內掙紮,隨時準備破體而出。

年輕人轉過身去,身旁的警察幫他推開了大門,年輕人將雙手插在褲兜中,跨步而入,表情平靜。

實習警察肖小錘按照局長的指示接待了這名年輕人。

肖小錘看著這個形象怪異的年輕人,看著他額前那縷白發,看著他那雙似乎帶著溫度的眼睛,已然看呆了。

肖小錘的耳邊還回響著局長的叮囑:你隻管將他領到辦公室,記住,不要和他說話,否則你會後悔的。

肖小錘盡可能地沉默著,但不知為何,他很想跟這個年輕人說話,憑借直覺,他覺得他不像是壞人,很可能跟那個心理醫生梁哲一樣,是一個表麵看起來高冷,實則內心溫暖善良的一個人。

肖小錘故意往前大踏了一步,然後側過臉,望著年輕人道:“嗨,你好,我叫肖小錘,他們都叫我……”

“你是個處男。”年輕人打斷了肖小錘的話,隨口說道。

肖小錘的臉忽然就紅了,他囁喏著問道:“處男?”

“哦,你三天前打過飛機,因為你太興奮了。”年輕人繼續往前走著,目不斜視。

肖小錘的脖子也紅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了:“你說什麽……?”

年輕人看了肖小錘一眼,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顯得壞壞的,像是一個充滿邪惡鬼點子,隨時準備惡搞身旁小夥伴和老師的青春期大男孩。

年輕人笑著道:“等有時間我帶你去三街紅燈區吧,那裏的小妹很正點哦,不過我怕她們不敢收你的錢。”

肖小錘簡直有點難以置信,他的嘴巴張開著,望著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不服氣的鬥誌,他挺了挺胸膛,紅著臉義正言辭地道:“我從來不去那種地方,我勸你也不要去,否則我會親手抓住你的。”

“哈哈哈哈!”年輕人大笑了起來,他伸出一隻手迅速地戳了一下肖小錘的腰,“就你這樣,還要捉拿我呢,不過我倒是挺喜歡你的小白臉的,要不你異個裝吧,說不定很快就**了。”

肖小錘跳開身子,臉漲的通紅,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樣,顯然一點都沒有了小白臉的氣質。

年輕人站到了電梯旁,隨手按下了樓層數,他的手伸進了褲兜裏,回過頭來望向肖小錘道:“你剛才還沒說別人叫你什麽呢?”

肖小錘有些發愣地望著年輕人,他的嘴巴剛張開,年輕人也隨之道:“小鐵錘——”

電梯來了,年輕人從褲兜中拿出一片落葉,遞給小鐵錘道:“替我好好保管它,說不定能生出個孩子來。”

小鐵錘將落葉放在掌心,他的嘴巴張開著,直到電梯上行,也沒有合上。

梁哲正在局長的辦公室裏整理資料,從剛才和鄭君的對話中,梁哲收集了很多信息,這些信息看似繁雜,但卻似乎有著某種預示,梁哲的眉頭緊皺著,一隻手按在鼻翼上,腦中不停地思考著。

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呦,局長這麽快就換人了啊,我還以為能多撐幾天呢?”

年輕人望了一眼梁哲,隨之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哦,你是新局長嗎?”梁哲抬起頭望了一眼年輕人道。

“不是。”年輕人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了笑容。

“那我也不是。”梁哲也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警察局長李立走了進來,他肥胖的腮幫子上堆滿了笑容,望著沙發上的年輕人道:“實在不好意思,這次叫你來有點突然……”

年輕人擺了擺手道:“作為補償,就叫那個實習警察陪我去三街會情人吧。”

“你是說肖小錘?”李立道。

“錘子應該不小。”年輕人抬起頭,嘿嘿笑著。

李立也嘿嘿笑了起來,肥碩的腮幫子接連不停地抖動著。

李立笑了幾聲,隨即正了正臉色道,“咳咳,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椅子上這位呢,就是著名的心理谘詢催眠師梁哲,我在電話裏跟你提起過。”

李立隨後將手伸向年輕人道:“沙發上這位,就是幫助我們抓住重邢犯的那個變態犯罪解構師公孫寶。”

梁哲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帶著笑容,走到沙發旁,伸出手道:“公孫先生,你好,謝謝你能前來幫忙。”

公孫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握住了梁哲的手,他的眼睛眯起了一條線,那縷白色的頭發散落下來,擋住了他的半邊臉龐。

公孫寶的臉上像是蒙著一團迷人的光暈一樣,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沒笑,那縷白發在他的半邊臉上晃**著,像是有一個少女正坐在上麵**秋千。

公孫寶的眼睛中帶著一絲暖暖的溫度,他吹開了額前的白發,笑了笑道:“叫我小寶吧,先生聽著怪老的。”

公孫寶的話說完了,但他的手卻沒有鬆開,他依舊握著梁哲的手,望著梁哲的雙眼,像是有些不忍鬆開。

梁哲的身上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氣息,那雙深邃的眼睛比三街的情人可迷人多了。

他體內的秘密肯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