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客廳內亮著一盞暗燈,兩間臥室的門都緊緊閉著,看起來母親和小雪都已經睡下了。

梁哲將外套脫下來,扔在了沙發上,隨即坐在了餐桌旁。

餐桌上擺放了幾樣飯菜,用保鮮膜包著。

梁哲將保鮮膜撕開,便直接吃了起來。

飯菜中似乎有股特殊的香味,梁哲越吃胃口越開,他一邊吃著,一邊喝著水,他似乎已經很幾天沒有這麽暢快地吃過飯了。

就在梁哲縱情地吃著飯菜的時候,母親臥室的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一雙有點昏黃的眼睛從黑暗中露了出來,眼神閃爍了幾下,然後重新縮了回去。

臥室的門悄悄關上,並沒有引起梁哲的注意。

梁哲舒舒服服地打了一個飽嗝,他拍著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地道:“真想不到母親的廚藝竟然這麽好,難道是長進了?”

梁哲雙頰泛紅,嘴角含笑,又喝了幾杯水之後,這才走向了自己的臥室。

梁哲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準備隨便上會網,放鬆一下,但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泛迷糊,可他明白自己的意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不想睡,但身體仿似不停自己的使喚一樣,硬拽著自己往睡夢裏去。

梁哲在電腦前掙紮了一會,最終還是妥協了,他躺在了**,長籲了幾口氣,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盯著天花板,像是在受虐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床頭的筆記本忽然閃了一下。

梁哲的眼皮莫名地一跳,他一個翻身就從**站了起來,鞋子也沒穿,便直接坐到了書桌旁。

他的私人郵箱裏麵收到了一封信郵件。

梁哲的眉頭一皺,他的私人郵箱很久都沒有收到過新的郵件了,自從工作後,他就申請了一個新的郵箱,有關工作的內容都從那個郵箱裏麵走。

梁哲輕輕點開郵件。

發件人是一串奇怪的字符串,最後的地址也很起奇怪,是@Jsb.com。

梁哲撓了撓頭,繼續往下看著。

信件的內容也莫名其妙,隻有16個字,四個字組成一句話,共四句話:

吾遊庭院,妻在病央。

心神北散,精誌成城。

梁哲在心中默念了兩遍,又口念了兩遍,依然沒讀懂這四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梁哲的餘光掃到了信件的最末尾,在角落處,有一個不是很明顯的小尾巴圖案,是一條吐著泡沫的藍色小金魚。

梁哲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那個小金魚像是在瞬間活了一樣,讓梁哲整個人都頭暈目眩了起來。

這條藍色金魚梁哲無比熟悉,那是他曾經和父親一同設計的圖標,那時的父親想成立一個心理協會,這個藍色金魚就是他和父親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來的協會Logo圖標。

梁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想要大叫,但知道此時不合適,他想要去叫醒自己的母親,但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四個字:妻在病央。

如果這封郵件真的是父親發來的,那這四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母親已經病了,或者是說不能信任她?

梁哲剛剛站起的身子再次坐了下去,他深吸了幾口氣,仔細觀察著信件的內容,沒有放過一個細節點。

從郵件的發件人到地址,從信件內容的每一個字到標點符號,最後是那條吐著泡泡的藍色小金魚。

梁哲的嘴巴張開著,一邊努力克製著自己心底的激動,一邊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一眼。

猶豫了一會之後,梁哲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回信。

梁哲的手指放在鍵盤上,不停地抖動著,過了老半天,他才打出了七個字:父親,你在活著嗎?

點擊發送之後,沒過一會竟然就回信了。

但是,回信的內容是係統,提示梁哲輸入的郵箱地址有誤。

不可能啊……

梁哲撓了撓頭,他是在原郵件上直接回複的,怎麽可能會有誤?

除非,這個郵箱本來就是空的,或者在發送過後便直接銷毀了郵箱帳號!

梁哲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的心怦怦跳動著——

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似乎在呐喊,腦海中也傳來了歇斯底裏的喊叫:父親沒死!父親沒死!

可,他到底在哪?

不對,不對!

梁哲迅速搖晃了一下腦袋,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連著深吸了幾口氣,並迅速點上一支煙,劇烈地抽了幾口。

煙霧從梁哲的口中和鼻中冒出來,尼古丁穿透了肺部,讓梁哲稍微冷靜了一些。

梁哲雙眼逐漸變得銳利了起來,喃喃自語著:如果這封郵件真是父親發的,那麽他為什麽會發這封信?他是在哪裏發的?為什麽發了之後就立刻銷毀了郵箱?

這些疑問根本就沒法解釋,如果非要有一個解釋的話,那就是父親現在處在一個非常危險且被監視的狀態,他偷偷摸摸發了這樣一封看似毫無邊際,但隻有梁哲能夠讀懂的信,目的就是要提醒梁哲,或者讓梁哲做出相應的措施來拯救他。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那十六個字裏麵肯定蘊含著非常多的信息。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這封信是死去的父親從地獄發給他的。

梁哲搖了搖頭,迅速將這個有些驚悚的念頭拋去了。

這種事別人可能會相信,但對於梁哲來說,那是絕對不會信的。

梁哲深吸了一口氣,張開口再次將那十六個字念了出來:吾遊庭院,妻在病央。心神北散,精誌成城。

從字麵的意思來看,這四句話的意思是:我在庭院中散步,我的妻子身患重病,我的心思飄向了北方,但我的精神(或許是遺產,亦或是思想?)卻築城了一道城牆。

“父親沒死,一定沒死,我一直都知道的。”

梁哲激動地站起身子,在房間中來回走動著。

“如果父親知道我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那麽我肯定會明白!”

梁哲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直接停在了角落裏,將頭靠在了牆壁上,口中喃喃自語著。

“到底是什麽意思,父親想跟我說什麽,我到底要怎麽做?”

梁哲用頭頂著牆壁,一隻手拿著煙,另外一隻手揪著自己的頭發,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五顆煙已經抽完,梁哲依舊沒有想清楚這十六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忽然間,梁哲的腦海中躍出了一個問題:“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

“嘿嘿!”

梁哲咧開嘴,嘿嘿笑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普天之下,隻有我和父親知道這個藍色小金魚——”

腦中忽然又傳來一個聲音:難道父親也在騙我?

梁哲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老梁……他怎麽可能會騙我!”

就在此時,一陣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梁哲一跳。

“砰砰砰!”

梁哲急忙扭過頭去,望向了房門,雙眼越瞪越大。

“砰砰砰!”

敲門聲越來越劇烈,像是門外有一條野獸迫切地想要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