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從樹後麵一躍而出,伸出手指著那兩名抓著三爺的中年男子,厲聲道:“放開三爺!”

兩名中年男子像是被梁哲的氣勢給嚇住了,不由地猶豫了一下,疑惑地望向伍爺。

“快推上去!”

伍爺渾身直抖,大聲喝道。

“你們要是想害死三爺!就推過去!”

梁哲大步往前,雙目直視著船上的白衣女子:“十三娘,你憑什麽認為你能治好三爺?!”

“唰!”

青光一閃,梁哲的脖子上便架上了一隻閃著青光的鐵手,他的麵前站著一名黑帽男子,擋住了梁哲去路。

黑帽男子的雙唇緊抿,下壓的帽簷遮住了他的麵孔。

梁哲直視著黑帽男子,語氣淡定地道:“三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黎墨,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對我動手,你肯定會後悔的。”

三手的雙唇依舊緊抿,沒有任何的反應,鐵手也依舊架在梁哲的脖子上,但梁哲能感覺到三手在發愣,如果此時能夠看到他的雙眼,一定能看見兩道迷惑的眼神。

“你是誰?”

白衣女子的聲音平淡,似乎完全沒把梁哲放在眼裏。

“心理醫生。”

梁哲同樣淡淡地道,此時,他已經能看清白衣女子的雙眼了,他發覺白衣女子那雙朦朧模糊的眼睛中,竟然有一絲的呆滯。

“哦?心理醫生是做啥的?”

白衣女子的聲音依舊平淡,就像拉家常一樣。

“解決人的心理問題。”

梁哲刻意地和白衣女子的語氣保持同步。

“你覺得他有心理問題?”

白衣女子朝著三爺望了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每個人都有心理問題,三爺的更重一些,不過,我有把握能夠醫好他。”

梁哲的語氣堅定,說完之後也望了三爺一眼。

白衣女子陷入了沉默。

伍爺和田寡婦相互對視了一眼,伍爺的臉色如同豬肝一樣,田寡婦那胖乎乎的腮幫子不停地在抖動。

過了好一會之後,白衣女子忽然說道:“你覺得我是歪門邪道對嗎?”

梁哲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但既然她已經這麽問了,那就證明她有所覺悟了。

梁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白衣女子:“可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眼裏,你就是歪門邪道。”

梁哲不置可否:“嗯?”

“民間法師和心理醫生原本就是兩個不同的職業,或者說,兩個不同的領域,而有些東西科學原本就無法解釋,你又何苦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白衣女子的聲音平靜,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中竟然包含著一絲同情。

譚維和房子霖的形象隨即出現在了梁哲的腦海中。

梁哲忽然覺得自己心底對於白衣女子那種仇視的心理逐漸在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不!

不對!

白衣女子是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情感共鳴,她太聰明了,在幾句話中間,就找到了自己的破綻。

梁哲在心底暗自吃驚,不由地更加仔細地望著白衣女子。

從外貌身材上看,白衣女子應該在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鄉村女孩竟然會有這樣的心理覺悟,竟然能夠差點控製了一名資深心理谘詢師和催眠師的情感轉移?

梁哲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仔細看了一會之後,梁哲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笑容。

白衣女子似乎沒有看到梁哲臉上的笑容,還在幽幽地說道:“這個世界上,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太多了,有時你想要看到事情的真相,需要換一個角度。”

梁哲:“我已經換了一個角度。”

白衣女子:“哦?”

梁哲伸出一隻手指向了白衣女子:“你根本就不是十三娘!”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白衣隨風擺**:“哼!你真的想死?!”

梁哲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將伸出的手指向白衣女子的身後挪了挪:“十三娘,船艙裏不熱嗎?”

眾人早已被梁哲的舉動給搞懵了,不由地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白衣女子的身後,有一個半米多高的小船艙,船艙的門是關上的,但上麵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伍爺又驚又怕,十三娘的手段,多年前他是見識過的。

此刻他伍爺恨不能立馬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那樣就再也看不到接下來發生的事了。

不過出乎伍爺預料的是,船上的十三娘竟然沒有反駁,隻聽十三娘緩緩說道:“年輕人,你可知,你身上現在正背著一條冤魂?”

梁哲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會這麽說,立馬道:“如果真的有,我會解決掉她的,不勞你操心。”

“伍遠!”

十三娘忽然厲喝一聲。

伍爺的身子猛地一震,頭垂的更低了。

“上船!”

十三娘的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嚴。

伍爺顫抖著身子,抬起一隻腳,踏上了小船。

李村長臉色鐵青,他望了一眼伍爺,又望了一眼梁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伍爺的頭低垂在白衣女子的身前,耳朵靠在白衣女子的嘴邊。

白衣女子依舊目視著前方,白色的麵紗被微風拂動,像是在和伍爺耳語。

過了一會之後,伍爺便從船上走了下來。

“我們走。”

伍爺的聲音在發抖,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凶狠。

“三爺怎麽辦?”田寡婦急忙問道。

“帶回去,十三娘要親自來我們村做法。”伍爺往前踏了一步,依舊低垂著腦袋。

“那他怎麽辦?”李村長斜眼望了一眼小船,顯然指的是剛才掉進水裏,現在則趴在船上一動不動的那個青年男子。

伍爺瞪了李村長一眼,嘴唇**了一下,沒有說出話,轉而盯著梁哲道:“你死定了!”

伍爺朝三手做了一個手勢,三手立馬領會,一下子將梁哲雙手反扣了起來,同時從旁邊的口袋中拿出一塊草繩,將梁哲綁了起來。

梁哲沒有反抗,他知道在三手的手下反抗,其實就是找死。

但梁哲也不是束手就擒,就在三手綁住他雙手的時候,梁哲悄悄在他耳朵說了一句話:“你還有親人。”

梁哲說完之後,便不再理會三手,轉而望著鈴鐺微笑道:“鈴鐺,不用擔心表哥。”

笛聲忽然響起,帶著一絲幽怨。

緊接著一陣憂傷的歌聲也跟著響起。

“輕風流轉拂春光,一葉扁舟去又往。”

“果實落地風鈴響,無人問津十三娘。”

笛聲遠去,歌聲消逝。

伍爺一行人在黑林子中穿梭,林中的氣味越來越濃,眾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朝著前方一路狂奔。

“吧嗒!”

一粒黑色的果實掉在了地上。

原本掛著果實的枝頭上,現出了一串風鈴。

一串六角風鈴。

一陣微風忽起。

六角風鈴左右擺**。

“叮鈴唰鈴……叮鈴唰鈴……”

伍爺的臉色瞬間煞白,奔跑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