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藍色火焰的木劍朝著三爺當頭劈下,在距離三爺頭頂不到一指的距離驟然停下,火焰如同旋轉的毒蛇,朝著兩邊急速衝去,瞬間便消逝在了夜空之中。
十三娘將木劍收回,合在雙手之間,劍尖朝天,口中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功夫,三爺的頭頂上便冒出了一團如同冷氣一樣的白煙。
“灑!”
十三娘厲喝一聲,旁邊的白衣女子立馬拆開一個小包,手掌一揚,一團青紫色的粉末飄灑空中,迅速落在了三爺身上。
“啊!”
粉末落在身上,三爺忽然仰起頭,朝天大吼一聲,聲音淒厲無比,如同鬼哭狼嚎。
三爺的身子左右擺動著,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狠辣的眼睛死死盯著十三娘,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啊!”
三爺再次大吼一聲,身子驟然用力,兩隻手交叉在胸前,反手握在碗口粗細的麻繩上就往中間拽,麻繩兩頭的四個中年男子竟然在一瞬間被三爺拉的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朝著三爺所在的地方被拉去。
緊接著,又有六七個村民快速地衝了上去,再次拉緊了麻繩,才將三爺穩住。
台上的十三娘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三爺的異常舉動一樣,她手中的木劍不停揮舞著,木劍上一團藍色的火焰忽明忽暗,看起來詭異異常。
她的黑色的道袍上下翻飛,身子左右旋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欺身到三爺身前,彎下身子,在三爺耳邊說了幾句什麽,然後迅速地旋轉回木桌後麵,陡然間暴喝一聲:“破!”
藍色火焰劃過夜空,木劍朝著三爺的胸口急速插去。
“崩!”一聲脆響。
木劍如同砸在了一塊鐵器上一樣,停在了三爺的胸口上,緊接著,三爺的上衣便如同爆裂的氣球一樣,一瞬間四分五裂,朝天飛去。
十三娘的劍再次揮舞了起來,藍色火焰重新燃起,將空中的碎衣全部燒著,一時間,半空中全都是藍色的火焰點,點點藍光,如同鬼魅夜行,讓人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旁邊的白衣女子手掌再次一揚,一團白的粉末便飄散在空中,如同雪花曼舞,徐徐落下。
“唰唰唰!”
木劍不停揮舞,劍影快速如輪,幾乎就要遮住了十三娘的身影。
台下的眾村民早已經被驚呆了,此刻隻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望著台上的十三娘,如同望著一尊神佛,恨不能立馬跪地膜拜。
“妖孽現身!”
“呼!”白衣女子手中驟然拉開一塊黑布,朝著三爺當頭蓋下,緊接著,便再次掀起。
在黑幕掀起的一刹那,人群驟然沸騰了起來。
三爺**的胸口上赫然出現了三道紫紅色的條紋,條紋清晰可辨,像是什麽人給畫上去了。
“叮!”
十三娘拿起桌上的銅鈴,猛地搖了一下,發出一聲攝人心魂的尖銳脆響,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三爺胸口上的紫紅條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三爺的身子在抖,左右搖晃。
“叮!”
又是一聲鈴響。
三爺的喉間發出一聲聲壓抑的悶叫聲,像是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叮!”
三爺的腦袋忽然往下一垂,然後上下顫動了兩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人群異常安靜。
十三娘站在木桌後麵,盯著三爺,身子一動不動,黑色的麵紗遮住了她的麵孔,隻能隱約看見一雙朦朧的眼睛,正在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梁哲此刻正穿著從被黎墨弄暈了的村民身上扒下來的衣服,躲在台子的另一邊,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他似乎已經知道了十三娘是運用的什麽手段將三爺弄昏了過去,但有些地方他還是搞不明白,甚至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梁哲眯起了眼睛,仔細打量著台上的十三娘,她忽然發現十三娘的手在小幅度地顫抖著,不知是因為用力過度,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抬下去吧。”
十三娘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像是剛剛打了一場大仗。
但梁哲從這句話裏似乎還聽到了一種別樣的感情,憂傷,是的,憂傷,像是這場仗她雖然勝了,但卻勝之不武的那種憂傷。
梁哲的眉頭輕皺了起來,不由地望向了手中的那塊白色的玉佩,玉佩上的兩條上下交錯盤首尾相接的白魚吸引了梁哲的注意力,他忽然‘咦’了一聲,心中暗道:這兩條魚像是在哪裏見過?
梁哲想了一會沒想起來,搖晃了一下腦袋,再次望著高台之上,兩個中年男子將三爺從台下上抬了下去,被胖女人指揮著朝著村中走去。
十三娘轉身朝台子後麵走去,一步一步,走的似乎有些艱難。
梁哲望著十三娘離去的背景,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中一個倔強的麵孔一閃而過,梁哲啊了一聲,這分明就是那天沈奕菲過紅綠燈時候的那種背影。
“明天醒來,他就沒事了。”
就在梁哲還在看著十三娘背影發呆的時候,台上的白衣女子朝著台下說了一句,說完之後,手中的經幡晃動了兩下,便也跟著十三娘朝著台子後麵走去。
村民們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都愣愣地望著十三娘和白衣女子緩緩離去,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走動,甚至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銀須老者伍遠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恭送十三娘回山。”
“恭送十三娘回山!”
“恭送十三娘回山!”
人群湧動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帶著一種類似於亢奮一般的表情,梁哲很清楚這種表情代表著什麽。
這是一種崇拜到極致,而自己心理不自知時候的表情,很多異教教主在演講完之後,那些教徒們臉上便會出現這種表情。
如果此時,十三娘加以引導,那麽這些村民很有可能會幹出他們原本根本不想幹,或者不敢幹的事情。
這是一種駭人聽聞的心理操控術,梁哲之前隻是略有耳聞,有些集心理學和催眠術於一身的大師,有的會被金錢或者名利**,從而走上這條扭曲的道路。
雖然十三娘隻是短暫地將村民們的情緒勾引了起來,但梁哲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月光朦朧如水,涼風陣陣似錐。
十三娘和白衣女子站在黑林子入口處,和伍遠低聲耳朵了一會之後,伍遠忽然轉過身朝著站在不遠處的田寡婦揮了揮手。
田寡婦扛著一個黑色的袋子小跑了過去,將袋子默默交給了白衣女子。
在這個過程中,伍遠的頭一直低垂著,嘴巴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忽然間,十三娘驟然轉過頭子,望向了剛才的木台子下方一處陰暗的角落,黑紗後麵一雙眼睛射出兩道銳利的目光。
這個陰暗的角落裏,此刻正躲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