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空氣中隻有梁哲那聲顫抖的聲音回**著,久久不曾消逝。
一瞬間,梁哲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隻持續了幾秒鍾,梁哲便重新鎮定了下來。
是回去找他們?
還是在這等?
亦或繼續往前走?
梁哲還在思考,忽然間,像是背後有一隻手輕輕推了自己一把,梁哲的身子往前一送,那隻伸出去的腳猛地便踩在了那塊有些凸起的石塊上。
“叮鈴唰鈴……叮鈴唰鈴……”
耳畔驟然響起了一陣風鈴的脆響,在漆黑寂靜的洞中顯得既詭異又恐怖。
梁哲的身子不由地一抖,腦中霎時間像是被一股電流擊中了一般。
梁哲急忙抬頭望去,並將手中的火折子舉高,頭頂上一串懸掛著的風鈴映入了梁哲的眼簾。
梁哲瞪大了眼睛,再望了一眼腳底之後,便明白了。
“這是第一個催眠觸發器。”
梁哲喃喃自語,他雖然知道這是一個催眠觸發器,但隱約之間,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受到了影響。
看來,它不僅僅隻是一個單純的觸發器,很有可能還有別的用途,但一時之間,梁哲也想不明白。
牆壁上的壁畫再次吸引了梁哲的注意,梁哲雖然努力控製著自己不想去看,但還是有些忍不住,他隻能通過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早已設好的陷阱在提高自己的戒備。
這一副壁畫上,那個錦衣少年正走在一條大路上,他背著行囊,手中拿著一本書,便走邊看。
看起來,他好像要去趕考。
梁哲搖晃了一下有些微沉的腦袋,腳步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踏了一步。
一步落下,又一塊更大的壁畫便亮了起來。
梁哲急忙望去,這幅壁畫一分為二,前麵那個錦衣少年正在考場中奮筆疾書,後麵那少年便已經登上了龍殿,正在和當朝皇帝對話,但少年的那雙眼睛仿似不是在看著皇帝,而是,在看著自己。
也就是在看著此時正在看壁畫的人。
不知為何,梁哲忽然感覺這少年的臉有些熟悉,甚至他的眼神也似曾相識。
梁哲的脊背有些發涼,剛才被那一滴水落在腦門上的位置竟然開始隱隱發癢了起來。
梁哲撓了撓頭,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再次往前踏出了一步。
壁畫隨之亮起。
梁哲定睛望去,不由地大吃一驚。
那個錦衣少年此時已經是一個留起山羊胡須的青年男子,此時他正在一處大鍋爐前抱胸站立,而他的身後,則有一隊人正在被押著往鍋爐處走,其中一個最近的中年男子正被兩個士兵拋向大鍋爐。
熊熊大火從鍋爐中升起,直達雲霄,像是要吞噬掉世間萬物。
不遠處,一個身穿黃袍的男子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這一切,嘴角掛著一抹神秘的笑。
看到此處,梁哲不由地心驚膽戰了起來。
從目前來開,那名錦衣少年考取功名成功之後,在短短的時間裏,便取得了皇帝的重用,並且還在為皇帝偷偷做著做一件喪心病狂慘絕人寰的事情。
這個人究竟是誰?
梁哲忽然想起了三爺口中的那個:嘉靖年間兩廣總督第一貼身護衛——倪步凡。
難道這是他的成長史?
不過看起來不像啊,畫中的男子明顯是一副書生狀元的樣子,而不是武舉人啊。
梁哲看得一頭霧水,身子本能地往前移動著,似乎已經將跟他一起來的那些人都忘記了。
壁畫跟隨著梁哲的腳步亮起。
“咦?”
梁哲心底吃驚,這幅壁畫竟然還是在焚燒活人的那一段,隻不過是它的一個延續。
在這幅壁畫中,兩個士兵駕著一個白衣女子正往鍋爐裏送,但不知為何,兩個士兵忽然撒開了手,白衣女子沒有落進鍋爐裏,反而落在了地上,然後白衣女子就開始往前跑。
梁哲的心底忽然一陣發緊。
這個白衣女子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麽的熟悉。
白衣女子往前跑著,忽然抬起了頭。
“啊!”
梁哲忽然驚叫一聲。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摯愛——段鈴兒!
她的皮膚潔白,五官精致,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慌和憂慮。
她的眉頭輕輕皺起,全身散發著一股憂鬱的氣息,像是從來都沒有快樂過。
“段鈴兒……段鈴兒……段鈴兒……”
梁哲神情恍惚,口中一遍一遍念著這個名字。
每念一次,梁哲的心口就痛一次。
每念一次,梁哲的眼淚就往外湧出來一點。
每念一次,梁哲的背都彎下去一寸。
壁畫中的白衣女子做出奔跑的姿勢,她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盯著壁畫之外的梁哲,那是一雙求救的眼睛。
她需要他。
就是現在,就在這裏。
梁哲已經跪在了地上,眼淚如注一般噴湧而出。
兩年了。
身在黑暗的深淵中,已經兩年了。
梁哲不停地跟自己說,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段鈴兒,也要勇敢地活下去。
可沒有人知道,梁哲其實已經死了好多次了。
自殺,獲得不了救贖。
每一次在瀕死的邊緣,梁哲仿似都會看到段鈴兒那雙憂鬱的眼睛在望著自己。
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他死了,段鈴兒怎麽辦?
她還活著,她會醒來,一定會醒來!
那個場景如同噩夢一般竄入了腦海當中,在過去的兩年裏,梁哲不停地對自己催眠,試圖讓自己去忘掉那個場景。
可怎麽能忘掉?
這是心底最深刻的烙印,就算死了,都不可能忘得掉啊。
那個巨大的衣櫃,那具冰清玉潔的身體,那張潔白的臉蛋,那雙緊緊閉著的眼睛……
鍾擺在晃,一直在晃……
“鈴兒?鈴兒?”
梁哲在暗夜中呼喊,沒有回答。
笨蛋,她躲在衣櫃裏啊。
腦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
你不記得了嗎?她最喜歡躲在衣櫃裏了。
打開衣櫃,他找到了她。
可她的眼睛再也睜不開,她的身子一動不動,她直挺挺地站在衣櫃中,身上一絲不掛。
梁哲跪在地上,雙拳緊握,身子不停地發抖。
他救不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
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仿似就在昨日。
過了良久,梁哲才勉強站起了身子。
他的腿伸了出去,似乎有些發抖,他的腳停在半空,似乎不敢落下去,他怕看到結局。
就在梁哲下定決定要落腳的那一刹那。
一股大力從旁邊破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