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男子的屍體被塞進了牆角。
他的眼睛始終睜著,不管怎麽蓋都蓋不上,似乎是死不瞑目。
數年的孤獨寂寞,隻為在這樣一個肮髒潮濕的洞穴中,守護著一個也許連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的東西。
他也許同樣有老婆,有孩子,也許她們每天晚上都會在家中做好晚餐,等候著他的歸來,等候著他從未知的遠方帶著金錢,帶著榮耀歸來。
這樣一個男人,死在渴望女人的身子上。
其實,他並不孤獨,他也許並不知道,這世界上,死在女人手上的男人,被女人傷透了心半死不活的男人——
成千上萬,又何止他一個?
瘦弱男子的眼睛依舊睜著,一雙早已無神的眼睛就這樣呆呆地看著眾人在洞中來來往往,來來往往。
都是過客。
生命的過客……
可,過客何必為難過客?
瘦弱男子的眼簾終於閉上,像是想透了什麽。
潮濕的洞穴內,不時會有水滴從頭頂的石壁上落下來,空氣中彌漫著發黴的味道,混雜著某種食物似有若無的香味。
十三娘和黎墨將那五個黑衣人拖到牆壁上,然後十三娘在每個黑衣人的腦後都插上了一根針,一個漆黑的針,在黑針插到他們腦後之後,十三娘便用一根線將五根針串了起來,然後十三娘口中念念有詞,桃木劍上下開始揮舞了起來。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五個黑衣人竟然在十三娘針線的牽引之下,緩緩動了起來。
線慢慢往上提,黑衣人的身子也慢慢跟著往上起,像是五個提線木偶。
梁哲再次驚呆了。
這種隻能在小說或者電影裏看到的場麵,居然在真實的現實中看到了。
李村長和三爺也看到了這個場景,他們臉上的表情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恐。
十三娘黑紗後麵的一雙眼睛中射出兩道靜穆的目光,像是正在進行著某種神聖的儀式。
過了一會之後,五個黑衣人已經被十三娘全部提了起來,他們背牆而戰,身子筆挺,雙目直視著前方,一眨也不眨。
梁哲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腦後禁不住傳來一陣冰涼的寒意,梁哲伸出手摸了摸後腦,隻感覺自己的腦後也像是被人插了一根針一樣,異常難受。
“咦?這裏的構造好奇怪啊。”
李村長的聲音響起,將梁哲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梁哲順著李村長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前方的三個方形洞口,洞口無門,中間一個最大,兩米多高,兩旁的稍小,也就一米不到。
梁哲環顧四周,忽然感覺不對勁。
梁哲再次細看,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們的隊伍中少了一個人。
鈴鐺?
鈴鐺沒見了!
梁哲心中一驚,剛想要開口喊,忽然,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他的前方,那個最大的洞口中緩緩走了出來。
鈴鐺的嘴角緊抿著,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站在梁哲身旁的三爺喉間發出一聲緊張的悶哼,立馬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鈴鐺,臉上帶著憤怒,大聲斥道:“誰叫你到處亂跑的!早知道就不該帶你來!”
鈴鐺的嘴角一撇,瞪了三爺一眼,甩開三爺的手臂道:“本來就不是你帶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
三爺愣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落寞了下去,像是心中某個異常珍貴的東西在剛才那一瞬間崩塌了。
梁哲走上前去,一隻手輕輕放在了鈴鐺的肩頭,他沒有責備鈴鐺,反而輕聲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鈴鐺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望著梁哲道:“一個棺材。”
梁哲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再次問道:“你很害怕?”
鈴鐺點了點頭。
梁哲語速平緩,語氣淡定地道:“僅僅是一個棺材而已,你不用害怕。”
梁哲說完之後,輕輕拍了一下鈴鐺的肩膀,便那個洞穴內走去。
這是一個圓形的洞穴,不是很大,正中間擺放了一口兩米多長的棺材,棺材蓋傾斜著,露出了一條縫,像是被什麽人打開過。
梁哲走上前去,一隻手輕輕按在了棺材蓋上。
“你要幹什麽?!”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帶著憤怒的喊叫。
梁哲扭過頭來,望著臉上掛著憤怒的三爺,有些奇怪地道:“我隻是想看看。”
三爺臉色有些漲紅,似乎也覺得剛才和梁哲說話的語氣太衝動了,他將眼神從梁哲的臉上移開,望向那口黑色的棺材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看,這裏麵的東西有點邪乎,我怕你惹上不幹淨的東西。”
不幹淨的東西?
梁哲想了一下,似乎腦中對於不幹淨的東西的定義,隻是過期的食物和充滿各種化學藥劑的人工食品。
而,鬼?妖?魔?
這些不是不幹淨的東西,隻是一些在人心底深深埋藏的恐懼而已。
梁哲沒有理會三爺,他扭過頭去,雙手用力扣在了棺蓋上,棺蓋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重,梁哲用力才將它移動了起來。
棺蓋和棺材摩擦發出一陣‘咳哧咳哧’的聲響,讓梁哲的心底不由地一陣驚慌。
難道裏麵真有三爺所謂的‘不幹淨’的東西?
梁哲知道自己不信的原因,其實不是他不怕,而是他沒有見過。
同時,梁哲也很奇怪,如果這個棺蓋這麽重,鈴鐺是怎麽把它掀開一條縫隙的,那如果不是她掀開的,難道在鈴鐺之前,已經有另外的人進入到了這裏,提前掀開了它?
掀開它的人,肯定不是那批黑衣人,那麽,隻能是他們那七個人中的某一個。
梁哲一邊想著,一邊手上繼續用力,將棺蓋徹底拉開。
梁哲忽然有些控製不住地緊張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探頭往棺材裏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