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黑衣人捂著自己的耳朵痛苦地跪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黎墨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恐怖,他的手槍指向了高大黑衣人的另一隻耳朵,一字一句地道:“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轟掉你另外一隻耳朵!”

高大黑衣人的表情猙獰,他緩緩抬起頭望著黎墨,惡狠狠地道:“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黎墨的神情像是已經癲狂了,大聲吼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句,入口在哪?!”

高大黑衣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忽然一把握住了黎墨的槍口,然後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冷冷笑道:“殺了我!快,有種你就現在殺了我!”

黎墨嘴角抽搐了一下,食指扣在扳機上,竟然開始抖動了起來。

槍隨時都會走火。

就在此時,十三娘忽然低聲喝道:“他不能死。”

黎墨沒有回頭,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十三娘忽然撩起了自己的黑色長袍,露出了她的腰肢。

十三娘的腰很細,皮膚很白,但她的腰眼上卻有一塊瘮人的黑斑,像是一塊汙泥附在她的肌膚上。

黎墨扭過頭來,看到了那塊黑斑,他的眉頭忽然緊皺了起來,疑惑地望著十三娘,像是在詢問。

十三娘輕歎了一口氣,低沉著聲音道:“這是他們的控製手段,每周都要吃藥,不吃藥,它就會越變越大,直到全身潰爛,變成一攤臭水。”

十三娘說完之後,李村長也撩起了自己的上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黑斑,但他的卻比十三娘的要小很多,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黑點。

三爺也撩起了衣服,那兩個村民也撩起了衣服,然後鈴鐺也撩起了衣服。

每個人,在同樣的位置,都有一個黑斑,黑斑有大有小,顏色有深有淺。

十三娘將自己的衣服放下來,繼續說道:“在你逃走後,他們便開始施行這種手段,村裏的每個人都被注射了一種不知名的藥物,如果到一周內不吃藥,那麽它就開始潰爛,速度非常快,最多兩個小時就會化為一攤水。”

原來如此!

梁哲忽然明白了,十三娘為什麽走不了,不是她不想走,也不是她不能走,而是她不敢走。

黎墨的雙眼中噴出兩道憤怒的火焰,十三娘的蝕麵是因為自己,村子裏的父老鄉親被這種殘忍的毒藥控製也是因為自己……

“解藥?!”

黎墨盯著高大黑衣人,語氣中帶著一絲陰冷的殺氣。

高大黑衣人的臉上掛著一抹勝利般的微笑,他冷哼一聲道:“你想多了,解藥怎麽會在我這。”

黎墨一把將高大黑衣人的上衣拉起,一塊巴掌大小的黑斑映入了眼簾。

高大黑衣人忽然長籲了一口氣道:“別以為就隻有你在受苦,我們都一樣。”

黎墨沒有絲毫的動容,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伸出了手,朝十三娘道:“給我匕首。”

十三娘不明所以,將桃木劍上藏著的匕首拆了下來,交給了黎墨。

黎墨的臉上帶著一絲瘋狂,他手握匕首,緩緩朝著高大黑衣人腰間的那塊黑斑刺去。

“啊!”

一身沉痛壓抑的悶哼,不像是從嘴裏發出來的,而像是從骨頭裏竄出來的。

高大黑衣人的臉在一瞬間扭曲了,他的雙腿緊緊攪和在一起,身子朝著地上滑去。

痛。

痛中帶著癢。

癢裏含著麻。

鑽在心上,鑽在全身每一處骨髓裏,像是一條毒蟲,在體內肆意蠕動。

高大黑衣人的脊背在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一顆顆滾落而下。

黎墨的匕首繼續往裏麵刺,一寸一寸,一邊刺著,一邊還翻轉手腕,轉動著匕首的方向。

高大黑衣人徹底跪在了地上,他的腰間一股股黑色的膿水流了下來,帶著一絲惡心的臭味。

高大黑衣人連話似乎都已經說不出來了,他俯在地上,全身抖動,然後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顫抖的手指伸出來,指向了前方。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死亡對他來說,也許不可怕,但這種疼痛,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體驗到的。

他屈服了。

看到高大黑衣人那張因為痛苦而漲紅,而扭曲的臉,梁哲禁不住一陣心酸,不是因為黑衣人,而是因為風鈴村裏的那些無辜百姓。

他們難道不一樣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嗎?

黎墨似乎已經瘋狂了,完全不在意黑衣人的求饒,拉著他的身子就往前走,一邊走著,口中一邊冷冷地道:“哪?!”

高大黑衣人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石像……”

黎墨朝十三娘點了點頭,十三娘心領神會地爬到了木桌上,一隻手緩緩放在了那個半米多高的石像上,不停摸索試探著。

高大黑衣人在黎墨的再次刺痛下,又吐出兩個字:“底下……”

十三娘將手伸到了石像底下,立馬便摸到了一個凸起的圓球。

十三娘沒有猶豫,手掌用力,按在了上麵。

“哢嚓!”

一聲響,石像後麵的牆壁上石壁紛紛碎落下來,緊接著出現了一條縫,然後縫隙越來越大,像是牆壁從中間被切開了一樣,往兩邊退去。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一米多寬的石洞便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一股清涼的空氣鋪麵而來,讓眾人全身一抖。

“走!”

黎墨拉起倒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高大黑衣人,厲喝一聲。

高大黑衣人像是已經徹底屈服了,一句話都沒說,便站起了身子,顫顫巍巍地朝著洞內走去。

黎墨緊隨其後,手槍始終頂在高大黑衣人的腦後。

李村長和十三娘跟在黎墨後麵,走了進去。

梁哲拉著鈴鐺的手,也走了進去。

李村長和那兩個村民,以及三爺將始終在昏迷狀態的三手從擔架上解下來後,由李村長背了進去。

石階往下,彎彎曲曲。

石階上布滿青苔,旁邊的石壁上也是一層層苔蘚,像是被水泡過。

空氣有些陰冷,梁哲不由地裹緊了衣服。

洞內很黑,唯一的光亮便是眾人手中燃起的火折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隻感覺一直往下走,一直往下走,走的梁哲的腦袋都感覺有些昏沉,有種缺氧的感覺。

火折子已經換了好幾個,可路卻好像無止無盡。

忽然間,梁哲看到正前方出現了一個紅點,紅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像是一團火!

一團洶湧燃燒著的火!

走在最前麵的黎墨顯然也發現了,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但他隻停了一下,便繼續押著高大黑衣人往前走去,這一次,腳步變快了。

梁哲望著前方的那一團通紅的火焰一樣的東西,心底忽然有一種恐怖的感覺。

那像是,地獄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