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和平,都伴隨著鮮血。

伴隨著黑暗。

甚至罪惡!

呂青布局千年,為了人族,他的理想崇高麽?

他有私心麽?

他是不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但是呢?

他製造了永夜,製造了荒土中無數的鬼,間接性死在他手中的百姓,調查員,數之不盡!

是,他說的對。

他如果不這麽做的話,或許天庭,靈山早就已經將地府覆滅。

人族早就已經徹底淪陷。

但,這是如果!

隻要沒有發生過,就隻是猜想。

如果...

如果天下太平,呂青所做的一切,都會被拿出來批判!

甚至被打上惡人的標簽。

極端一些,甚至會將人族這些年所遭受的苦,難,全部怪在他的頭上。

這是無可爭議的。

調查員呢?

他們所做的一切,哪個不也是雙手染滿了鮮血?

這些人,就是黑暗中的鬼。

不見光明,唯有血腥。

或許有人會說,他們也是黑暗中的英雄,頂天立地!

但如果真的讓你與他生活在一起。

你的心中,是否會有恐懼?

看著他斷掉的四肢,爆裂的眼球,是都會有厭惡?

所以...

這些人已經無法回頭了。

敗,馬革裹屍。

勝,倒在黎明。

這就是他們的歸宿,也是張子良一開始就規劃好的節奏。

那張子良呢?

是好人麽?

為人族,奉獻一切,但對調查員,對死去的佛兵,養劍人...公平麽?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絕對。

如果有...

就是李星河。

他,才是天組真正意義上的招牌,也是天下太平後的定海神針。

這些李星河都懂。

但...

這種殘酷,血腥,又現實的真相,卻比任何都來的刺痛。

落寞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窗外那天邊的戰場,一名名調查員的隕落,這一刻的李星河終於卸下了自己內心所有的偽裝。

一滴滴渾濁的淚水自眼角劃落。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

深吸一口氣。

再站起來時,他已經麵無表情,而在走出門外的那一刻,臉上再次恢複了那慈祥,溫和,友善的笑容。

有時候,活著的,比死去的,更痛苦。

……

葬神城。

實驗室。

此時的張曉瘦的皮包骨般,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的眼皮沉重,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休息過。

桌上的數據已經摞的老高。

但她的雙眼卻是那麽明亮。

“成了...”

“嗬...”

看著一堆堆的數據,張曉笑了。

就在三個月前,她想通了,與其去考慮製作能夠覆滅王,祖,哪怕是佛的武器,真正的價值也並不大。

能量需求太高了...

高到天組負擔不起。

與其這樣,不如去製造一些普通點的武器,這樣反而能夠有效的提升調查員們存活率。

按下了桌麵的按鈕,張曉就這麽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將那些資料交給調查員們的手中,一時間,張曉內心有些空**。

自己竟然...無事可做。

站在葬神城的城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微風吹過她那幹枯的長發,思緒也逐漸飄遠。

許久,張曉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或許,是時候學一些陣法了。”

走下城牆,消失在葬神城中,隻有這句話,在城牆上不斷回響,遲遲沒有散去。

……

兩年。

整整兩年的時間,隨時可見的戰亂。

天組遠比天庭想象的更加頑強,一批調查員倒下,總會有一批新的調查員補充進來。

甚至隨著戰爭的繼續,沒有死去的調查員們,有一些甚至已經開始了本能般的再次覺醒,實力不斷提升。

而其中所付出的...

卻無法細言。

城隍死了。

死的很突然,一場突遇戰中,城隍貪了一些,身處的位置並不是特別好,卻依然在不斷的在虛空中書寫著文字。

結果被一名仙人找到機會,配合下果斷斬殺。

畢竟他的本體還是太孱弱了些。

同樣死去的...

還有黑白無常。

似是要為地府正名,這些來自於遠古地府的人,一個個宛如瘋了般,永遠衝在戰場的第一線。

以命搏命。

在休整時,茅永安曾經好奇的問過。

白無常淡笑著說...

這,就是地府一貫的風格。

麵對天庭,靈山這兩尊天塹般的大山,他們沒有什麽優勢,如果再不敢拚命一些,或許早在當年,就已經覆滅了。

如果還說有人離去的話,可能就是阿瑤了。

陸吾的死,深深的刺激到了阿瑤。

在一場必敗的戰役中,阿瑤以身化陣,斬了兩仙,這才勉強止住了頹勢。

不然那一戰如果落敗,天組這邊就會徹底落入下風。

所有存活下來的人眼中除了漠然,或許就隻剩下疲倦了。

兩年...

不敢休息,每天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

就連茅永安都在不斷的征戰中,晉級到了佛境,觀音同樣如此。

但這遠遠不夠。

如果不是中年這兩年一直死死的拖著南極仙翁,不給他鬆懈的機會,導致天庭那邊沒有一個能執掌大局的指揮,或許天組早已落敗。

哪怕是現在,天組也一直屬於弱勢的一方。

天庭至少不是傻子,穩紮穩打,不再想著摧枯拉朽般的覆滅天組,而是將戰線一點點的向前推著。

如今距離葬神城已經越來越近。

如果城破,那天庭完全可以化整為零,分散開打破天組十城。

那時天組依然必敗。

似乎...

早在開戰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書寫。

如今的趙海頭發已經老長,胡子也已經長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邋遢,狼狽,卻依然端坐在天台上。

他麵前的棋盤,已經落滿了棋子。

上麵散落著塵埃。

“時間...”

“不多了。”

趙海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著,手輕微的顫抖著,嘴唇發白,額頭上都是汗水。

一縷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溢出。

……

樹內。

王燁依然雙眼緊閉,但身上所散發的氣息卻已經恐怖到了極致,如果與北極大帝相比的話,就仿佛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鬼氣依然不斷的自地底溢出,湧入他的體內。

而他卻完全沒有要蘇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