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這片空間入口，陸吾帶著一種近乎於朝聖般的心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
已經完全認命的女童此時甚至已經沒有了掙紮的想法，就這麽拿出身上唯一剩下的寶貝...‘令牌’，打開了這片空間。
看著空間通道，陸吾此時不知道自己內心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心跳很快，口幹，舌燥。
有些期待，有些仿徨，有些...畏懼。
既希望能夠見到當年的瑤池，包括阿瑤，又怕這一切不過隻是善意的晃眼，甚至有些畏懼進去。
畢竟...
隻要自己沒有真正的踏足於這片空間，夢...就沒破，他就還有一份念想。
正是這種複雜的情緒下，陸吾傻傻的怔在了原地，不知不覺間臉上布滿了淚痕，卻全然沒有發現。
王燁就這麽站在陸吾的身後，背負著雙手，幽幽歎了口氣。
其實...
有些殘忍。
按照三頁紙中所描繪的劇情來看，天庭與靈山目前找不了地府的麻煩，也翻不到天庭，那他們能針對的...也就隻有瑤池了。
所以這次進去，大概率瑤池的美好不會停留太久。
甚至，陸吾可能會再次直麵自己內心深處那一直以來的夢魘。
當然，他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將這件事告知了陸吾，陸吾沉默了許久，最終目光卻還是堅定下來。
為了見一眼阿瑤，哪怕隻見一麵...
就算是終生都與這鑽心的畫麵為伴，又何妨？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如果陸吾出手的話，會不會改變曆史了。
但應該不會。
雖然小四的加入導致出現了孟婆的存在，但王燁回去後仔細的鑽研過，或許...這正是曆史上的一部分呢？
在那真正的曆史上，就應該自己帶著小四，在關鍵時刻給與阿瑤一定的庇護，給他成長的空間。
所以...
幻境終究隻是幻境，是不能去改變曆史的。
最多...
是幻境後那真正存在的人，能夠通過幻境這個媒介，感受到有人正在窺視著自己，僅此而已。
不然的話，自己調動三頁紙，直接開始最初的劇情，趁著佛祖和王還沒崛起的時候，殺入幻境打爆他們，那一切都結束了。
就讓陸吾在這三頁紙中，好好的宣泄一下吧。
王燁歎息。
“你在外麵等著，不許跑。”
“如果你跑了，那這臭味將會終生陪伴著你。”
王燁隨意的對女童吩咐了一句，率先進入到了通道內。
這次，王燁騙的很敷衍。
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去試探一下女童，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裝傻。
畢竟那臭臭丸，說一句實話，王燁都覺得像是在逗傻子的，或者說傻子都不一定信。
但女童卻總是十分肯定，仿佛這東西真的存在。
果然，隨著王燁的聲音落下，女童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但最終卻還是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就這麽直勾勾的站在通道的入口處。
而陸吾最終苦澀的笑了笑，輕歎一聲，同樣邁入到通道之內。
進來後，陸吾的目光飛快從那血湖，屍山上掠過，沒有任何停頓，這種場麵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司空見慣了。
你見過屍山血海。
但你見過全部都是自己朋友，家人們堆積出來的屍山血海麽？
和後者相比，前者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聽起來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而已，其中所蘊含的分量，比天重。
此時的陸吾心態似乎已經逐漸恢複了平穩，對著王燁重重的點了點頭，而王燁也沒有猶豫的意思，在布袋中取出那三頁紙，扔到了血湖裏麵。
湖水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
而周圍的場景，逐漸變幻。
一直盯著周圍的陸吾，微微皺眉，似乎在感應著什麽，但最終眉頭逐漸舒緩，眼神愈發凝重。
最開始他也曾經想過，會不會是王燁搞出一個幻境來騙自己，了卻自己的心願。
但他精通陣法。
這周圍幻境的改變，屬於層層遞進，但卻與幻境有著截然不同的構造。
上次...
三頁紙中的幻境最後鏡頭停留在了天庭內，王與佛祖的對話當中，似乎這兩人在謀劃著些什麽。
甚至就連被黑袍少年阻礙了好事，那種憤怒的情緒，都是演出來的。
不過這次，畫麵沒有繼續從這二位身上開始。
場景切換。
依然是凡間的城市，因為有了地府的存在，天庭與靈山失去了壟斷的地位，逐漸開始走起了服務模式。
俗話說，有競爭，才是真正拚服務的開始。
天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幾人，穿著金甲，站在雲層上，身上散發出神聖的光芒。
金光揮灑在大地上，正在播種的莊稼都以一種迅猛的速度開始蔓延，生長。
神跡。
真正的神跡。
但不管怎麽說，為了客戶，天庭哪怕是作秀，也算是付出了勞動成果的，這份心還是值得表揚的。
但靈山...
王燁看見靈山的操作之後，徹底沉默了。
一名名百姓們，跪拜在寺廟的門前，訴求著那些亙古不變的願望。
升官，發財，治病，愛情，求子。
人之一生，所追求的不外乎是這些。
真沒見過有多少人去，求的是快樂，求的是天下蒼生。
求的...
不過是做過壞事後的心安罷了。
緊接著，王燁就看見了這一幕。
一名求子的少女，模樣清秀，唯獨眼神空洞，渾渾噩噩，就這麽被一名僧人給拉到了房間裏。
然後...
不可言喻。
直到那僧人半敞著僧袍，悠閑的坐在床前，嘴裏還在繼續說著：“我之前帶你於真佛前求子，回去等著吧，隻要你的心誠，自然會有後代。”
那女人唯唯諾諾，看起來什麽都不懂，茫然鞠躬，茫然離去。
至於如果沒有懷上的話，那也是你的心不誠。
甚至寺廟還會因此發火，稱你是不尊真佛，心懷不軌，直接帶你上絞刑架，當著所有人的麵，燒死你。
而全程在門外等候的丈夫，父母，則是開開心心的牽著女人的手，離去，口中所念的，不過是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