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景家府邸。
每周都要回來陪老爺子吃頓飯是景家所有人的約定好的,今晚也不例外。
從景昱晨和周美欣夫妻,到景雲深和薑如夢帶著龍鳳胎一家四口,聶冉和景煜庭一家三口,景可心挺著大肚子也和權宇驍過來了。
兒孫回來景老爺子很高興,特別是被三個孫子孫女抱著腿叫爺爺時最開心。
景如畫帶著鬱少騫進門時,看到的就是日漸白頭的老爺子笑嗬嗬的哄著侄子侄女,不禁得心中微動。
“爸。”
景老爺子抬頭,看到她和鬱少騫眼睛忽的亮了起來。
“咱們家的四小姐舍得回來了。”
“爸,我這陣子忙著服裝秀的事情所以才沒時間回來看你,其實我也很想你的。”
聽出老爺子語氣中的責怪意味,景如畫連忙解釋,同時把鬱少騫拉過來,“你看,我還帶了個朋友回來做客呢。”
朋友兩個字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朝他倆看了過來。
“朋友?”
明顯就是不相信。
什麽樣的朋友能重要到在全家聚會的時候帶回來啊。
鬱少騫倒是對景如畫對自己的介紹泰然自若,並沒有半點懊惱的樣子。
“景老好,我父親與歡姨讓我給你問好。”
雖然聶洛希已經從龍歡這個假名改回真實身份,但是叫了十幾年的歡姨,鬱少騫還是繼續這樣叫她。
兩老曾經和景老爺子一起在景林苑住了很久時間,所以哪怕回到海城後對景老爺子這個人還是時常會提起的。
因此鬱少騫此舉也不算是說謊。
“老鬱啊?他們身體怎麽樣?”景老爺子笑嗬嗬的點頭,問起兩個老夥記的近況來。
“回去海城這段時間兩老的身體還算硬朗。”
鬱少騫勾唇淺笑,徑直在單人沙發坐下來。
“我父親很惦念他和你一起下棋的時光。”
“改天有時間我也去海城看看他們去。”景老爺子嗬嗬的笑。
兩人很快就聊得無比暢快起來。
景如畫沒想到鬱少騫居然能這麽快就跟老爺子聊得像忘年交似的熟稔。
“鬱先生,你跟我們家四小姐真的隻是朋友嗎?”
周美欣問。
薑如夢捂嘴笑,“大嫂,也就你相信了。”
景如畫假咳了兩聲。
“就是朋友怎麽了?二嫂,你就喜歡瞎猜。”
“喲,小姑,你說這話不覺得很沒有說服力嗎?”景可心靠在權宇驍的身邊,笑得眉眼彎彎,“我可聽三嬸說,你們出海那天牽手了。”
都牽手了,可能隻是朋友嗎?
怎麽回事誰不是心知肚明啊。
景如畫,“——”
解釋不清了。
“好啦!你們別打趣她了。”
還是聶冉主動替她解了圍。
一大家子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直到景嫂和春姐把飯菜端出來開始用餐。
餐桌上老爺子難得心情極好的喝了兩口小酒。
聶冉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來電,是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
她隱隱有股不太妙的預感。
“喂?”
“聶冉,是我。”張秀秀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你爸出事了——”
聶冉已經有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了,現在乍一聽,費了些時間才反應過來張秀秀所說的你爸,指的是聶維民。
聶冉和景煜庭趕到醫院時,張秀秀和聶浩正在緊急搶救室外麵來回徘徊,一臉的憂慮。
“怎麽回事?”
“聶冉,景先生。”
張秀秀迎了上來,看到景煜庭時明顯有些忌憚。
“爸吃完飯後就說要回房間去休息,我那會正在廚房裏收拾碗筷就沒有多想,等我把廚房收拾好回去時,才發現他暈倒在房間的地板上了——“
“上了年紀的人,也許是高血壓犯了。”
聶冉皺了皺眉。
雖然她曾經很恨聶維民,但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她對這個人就再也恨不起來了。
如今聶維民人在裏麵搶救,她確實也沒有辦法做到完全不管。
看到聶冉一臉擔憂的樣子,景煜庭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聶冉點頭。
“年紀大了,有高血壓很正常,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嘴上越是這樣說,她的心裏就越慌得沒底。
她給聶洛希打了個電話,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了母親。
電話還沒說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聶維民的家屬!”
張秀秀連忙迎了上去,“我是!我是他老婆,我老公他怎麽樣了?”
醫生看著她搖頭,“我們盡力了。”
“什麽?”
張秀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聶維民的遺體很快就被推了出來。
看著那躺在病**被蓋上白布的身影,張秀秀不死心的顫抖著雙手掀開,想要再次確認死者的身份。
然而在確認了躺在這上麵的人確實是聶維民時,張秀秀瞬間嚎啕大哭起來。
“聶維民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麽可以就這樣丟下我們母子倆不管?你拍拍屁股走了,讓我和浩浩怎麽辦?”
聶浩麵無表情的站在旁邊,聽著母親的嚎哭無動於衷,似乎父親的死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似的。
聶冉揉了揉太陽穴,轉頭問醫生。
“能說一下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嗎?為什麽突然暈倒而已,就死了?”
“他是嚴重腦溢血,”醫生歎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兩天前就開始有症狀了,隻是沒有足夠的警惕心,錯過了搶救的機會,拖到現在腦出血變嚴重了才會暈倒,但是這個時候已經錯過機會了。”
正在嚎哭的張秀秀聽到醫生的話,愣住了。
“他前天就開始說感覺有點頭痛,我當時忙就沒管他,昨天也沒聽他再說有什麽不舒服的,所以也就忘了——”
誰知道隻是尋常的頭痛毛病而已,居然會帶來死亡呢。
醫生聽完她的自述,無奈的搖頭,沒再多說什麽就走了。
護士負責把聶維民的遺體推到太平間去。
“老公!”
張秀秀再次嚎哭起來,聶浩看著眼眶有點發紅,臉上總算有了點情緒。
聶冉看著張秀秀哭得淒涼的樣子,也不知是真悲傷還是在演戲。
“我媽說她馬上從海城趕過來,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吧!”
不管怎麽樣,她也曾叫過聶維民二十年的爸,現在人走茶涼,要說完全沒有悲傷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