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門來,曲朗和白曉帆立刻覺得這裏別有洞天,表現上是一家飯店,但裏麵的裝修風格卻偏向自然。
張明剛要了一個鄉野的房間,果然,這裏確實是個幽雅的所在。
裏麵有鮮花、草坪,還有人工形成的小樹和白色的蘑菇狀的小白桌,配套的是白色休閑木椅,樣式自然可愛,音樂聲似有若無。
房間足夠大,雖都是縮小的模型,但置身其中給人一種寧靜和諧之感。
曲朗覺得一定是價格不菲,但即以來之就安之若素吧,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三人剛一落座,菜就陸續上來了。
曲朗奇怪地問:“你事先訂好了?”
張明剛笑了,這是見到他唯一的笑臉,他說這裏有他一個表妹,他用微信通知了她。
女孩兒們穿著素雅的小裙子,白色底,蘭色花很是亮眼。
菜很快就上齊了,還叫了紅酒。
張明剛舉起了杯子,他倒的是白酒,他有些泄氣地說:“真應該好好的招待你們,可你們也知道我的心情……”
張明剛一飲而盡。
他不顧對麵夫妻二人喝與沒喝,自顧自地說:“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弟弟,你不知道,小的時候,我姐是怎麽照顧我的,自從我上了班,我們的交往就少之又少。
我每天總是一副日理萬機的樣子,似乎心裏總有一根懸著的弦,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思考工作,姐姐開始還能理解,但她有心事的時候,我再也沒有耐心聽她訴說了。
我總是心不在焉,我並不是不關心她,而是一個又一個案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那些從警校畢業的小帥哥們,好像雨後春筍一樣,一又一茬又一茬冒出來,而且想法和做法越來越新穎,我不拚命能行嗎?
家裏人越來越被我忽視,再說說我老婆,我有時長期不回家,連個電話都懶得打……孩子呢?她現在見到我都怕……
我就在想,姐姐在最難的時候,是不是有太多的話想對我講,但我呢?我總是一幅我們的日子長著呢,以後隻要我有時間,我一定會好好陪陪她……”
張明剛的淚水又落了下來,曲朗覺得特別的自責,來了,竟然也沒出太大的力,麵對這個完美的犯罪,自己就是想伸手援助,時間也不允許。
白曉帆也動了情,覺得一個大男人,對自己的姐姐如此情深意重,就勸解說:“這事還沒有定論,你不要灰心。”
張明剛擺擺手說:“沒用了,我看到你們調查方向,還有弟妹你發現的去汙粉,我就絕望了,這家夥把一切都想到了。
我現在就是不明白了,他是怎麽做到的,遙控指揮我姐?我姐不至於傻到聽他的話把自己的命都送了。”
曲朗拿起一杯紅酒,安慰他說:“你說怎麽辦呢?誰叫我們都是男人,還沉寂在過去的事情中,除了難為自己還能怎樣?我知道你的心態,覺得生前不夠關心姐姐,也了事之後還束手無策,可我們就是普通的人,不是神。”
張明剛苦笑了一下說:“天天神氣活現地出現在個個現場,被百姓奉為‘神’,自己最親的姐姐出了事,眼見惡人逍遙法外卻無力回天,這種感覺讓我喘不過氣來。”
曲朗本打算與白曉帆一起回北京,剩下不多的時間裏還能好好陪陪她,但看張明剛的樣子,知道自己貿然離開,他將陷入絕望之中。
於是,他端起酒杯說:“我們別被一點點的困難嚇倒,也許這是他設計的最完美的犯罪,但也不可能沒有一點的蛛絲馬跡。
我們找到了他的短板,隻是無法證明一些事,但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切入,也許會帶來巨大的轉機。”
張明剛沒明白,他疑惑地看著曲朗說:“你有了好的辦法?”
曲朗有些難過地說:“這是一個需要大量時間調查的案子,我們現在隻剩下三天不到的時間,你說我敢打保票嗎?”
“我可以留下來。”張明剛堅定地說:“為了姐姐,我願意放棄這次學習機會,隻要有好的契機。”
曲朗搖了搖頭說:“姐姐死了是事實,你再把自己的未來搭進去,這是你姐希望看到的結果嗎?你就是不為你自己著想,你想想你的家呢?
你老婆天天盼的是什麽?是你和姐姐一樣鑽牛角尖嗎?你姐的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我們經手的案子,有的十年、二十年才得以昭血,怎麽,隻有你的姐姐不行?
況且我還沒說要用這麽長的時間,你要有這個心裏準備不是嗎?你聽我一句勸,如果真的聽不進去,我也灰心了。”
張明剛看他說的懇切,覺得人家不隻是為了自己好,在放假期間來到這裏,自己心裏一時有些過意不去,說:“你別誤會,我現在腦子亂的很,我天天想去墓地跟姐姐說話,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心安。”
曲朗嚴肅地說:“你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於事無補感動自己嗎?”
白曉帆覺得差不多了,就暗暗拽了一下曲朗,說:“我們還是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要怎麽做。”
她也看出來了,曲朗又改主意了,對於他這樣的人,白曉帆除了包容也是別無選擇。
張明剛立刻盯著曲朗的眼睛,希望他真的能把他從苦海裏救出來,別人怎麽勸都好,但能不能入了心,還是要用實例來說話。
曲朗說:“我有一個微信群,這裏的人都是精英,他們的信息量會非常大,我讓他們幫我們調查一下鄭偉民的前世今生。”
張明剛沒明白,問:“他有什麽可調查的?再說了,我調查的還不清楚嗎?他沒有經濟困境,三百萬對於他決不是什麽大數目,現在讓他拿出上千萬也是有可能的,賬務上的調查,我早就做過,所以,他沒有動機。
為了一個區區三百萬,在別人眼裏非常大的錢,但他卻不然,他就是想要錢,但為此而殺人,我相信就算他有完美的計劃,我姐總不會從始至終都是她案板上的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