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朗望著遠處,若有所思地說:“明天來的時候,記得買幾束花。”
來人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很大聲音說:“村子可沒有,也不興這個。”
曲朗對張明剛說:“一會兒下山的時候,去縣裏多買幾束,這也是對她的尊重。”
張明剛不明就理,也不敢問,就點頭答應了。
曲朗讓把楸就扔在這裏,說明天還要過來。
誰也不明白他的意思,隻好按照他說的去做。
曲朗他們下山後又去了楊小麗母親的家。
還好,老人家在家。
楊小麗的母親五十上下的年紀,長相還很年輕,父親不在家,隻有母親在看著一個半大的孩子。
楊小麗有了弟弟,這是弟弟家的孩子。
曲朗趕緊自我介紹說是公安局的人,老人家有些緊張,問是不是楊小強出了什麽事?
曲朗說不是。
是來調查楊小麗的。
女人鬆了一口氣,說:“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是她自己命不好,姑父對她真的好,可她生了病……唉,不提了,連個孩子也沒有,一點念想都沒了。”
曲朗想起墳上沒人整理的樣子,問:“難道老人家不去……祭拜一下女兒嗎?”
老人把孩子交給旁邊的人,說:“不去了,好幾年前……應該是三年前吧,去過,但有什麽用呢?她弟弟也不讓我去了,說去一次身子不舒服一次,還是把活人活好了吧。”
老人抹了一把眼淚說:“我都不願意想起她了,真是個好姑娘,也嫁給了一個她喜歡的男人,男人雖說是二婚,但對她那叫一個好。
人們不常說,太好的夫妻不到頭。
我女兒結婚後,很少幹累活,都是姑父搶著做,但她沒福氣呀,沒幾年的功夫就瘦得脫了一層皮,我問她到底怎麽一回事,她說也不知道,就是乏……
我讓她去檢查,而且姑爺也三天兩頭讓她去看病,她就是不肯,這丫頭才倔呢,說不想給他添負擔,說醫院老貴的……”
曲朗心情沉重地問:“老人家,她到底是得了什麽病死的?”
老人搖了搖頭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是什麽,都說是癌,後來要死的時候去縣裏醫院看來著,人家說讓去天津看看,那不就是癌嗎?
要是得了這東西還有活路嗎?我們也不想瞎了錢,就讓她自生自滅了,姑爺到是好人,說要領她去天津,女兒說如果領我去,我現在就喝藥……
唉,倔著呢,但也知道治不了,花那冤枉錢幹嘛?我們都同意了姑娘的意見,你不知道,她臨死的頭兩個月吧,我們姑爺是怎麽對她的。
她抱著我,說不想死,說沒活夠,說離不開姑爺……可有什麽法子……”
老人淚如雨下,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重。
白曉帆遞上紙巾,勸慰道:“都過去了,老人家不必太傷心了。”
曲朗突然說:“我要是說你們家的小麗死得不明不白你信嗎?”
老人家立刻收起了眼淚,迷惑地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曲朗說:“也許就是他害死的。”
老人家立刻釋然地說:“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們姑爺是十裏八村都知道的對老婆好,他怎麽可能那麽幹呢,一定可能性都沒有,你們到底是幹什麽來了?想給他們抹黑嗎?”
曲朗耐心地說:“老人家,你想一想,你們女兒嫁過去的時候,聽說是生龍活虎,而且她性格跟假小子一樣,怎麽會無緣無故就得了癌症呢?你們家有遺傳史嗎?”
老人想也沒想地搖了搖頭。
曲朗接著說:“不管是什麽癌症,都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她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發病進入晚期?這不符合規律,還有,你們到底也沒清楚到底是不是得了癌症,隻憑她的症狀,這也是不科學的。
老人家,我是北京來的專家,是專門來調查這個案子的,在她之前之後一共死了四個女人,而且都是他的老婆。
他對每一任老婆都好得不行,這不反常嗎?
一個男人對老婆再好也好不到你們口口相傳的地步,他的好是不是有些刻意和誇張呢?那他為什麽要如此做呢?
就是掩人耳目,就是為了達到他不擇手段的目的,另外,你知道嗎,他跟你女兒結婚的時候,就買了保險,而且得了三百萬。
十多年前的三百萬到底是怎樣一個數字?為了這個,他每年要交的保險金是多少?他為什麽沒有錢給老婆治病?
他能掏得起高昂的保險金,卻沒錢給老婆治病,老人家,你好好想想這裏麵的因果關係,是不是不正常?”
女人有些懵,她不知所措地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曲朗的話,趕緊叫身邊的人去找自己的老伴和兒子。
很快,老人家的老伴和兒子全部都回來了,女人把剛才這些話重新說了一遍。
男人倒是挺有意見的樣子,說:“你這麽一說,我倒真有些疑惑了,當時就聽有人說他買了什麽保險,但女兒並沒提起這件事,女兒死了之後,我問過他,他說不要聽別人瞎說,如果是真的,他為什麽不讓說呢?”
曲朗說:“事實證明他確實買了保險而且也收到了保險金,他們一分沒有給你們,就是怕你們懷疑。”
女人愣了片刻,說:“女兒死了之後,他說我們家還有兒子,生活上也困難,就把他們倆的房子給了我們……
我們當時都不知道怎麽感覺他們才好,他弟弟也是因為這個房子才結的婚……我們全家都念著他的好。”
曲朗看火候差不多了,又看家裏陸續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效果已然有了,就把男人和弟弟拉到裏麵的一間小屋子裏談了半天。
他們談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連白曉帆問起的時候曲朗也沒說。
曲朗臨走的時候,隻是讓他們明天一定要到指定地點,他說一定不能遲到。
男人和弟弟一個勁地點頭。
在楊小麗家耽誤了半天,他們返回村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曲朗又故技重施,把村長拉到沒人的小屋子裏,一直一直聊,他到底跟村長溝通著什麽,誰也不知道,反正最後村長好像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