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朗看著過去的時間,他們整整聊了四個多小時。
這四個小時裏,曲朗幾乎沒怎麽插話,房間裏回響著她單調而了沒有感情色彩的聲音。
如果不是她自己說的,曲朗很難相信她現在還處在妙齡。
曲朗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他應該怎樣表態,才能讓她從頹廢之中解救出來。
還有一點就是,曲朗覺得特別的心疼,坐在麵前的女孩兒,現在也不過二十四、五歲,她的青春本應是平平淡淡卻平安的一生,但現在,她得過且過苟且偷生的樣子,讓人心痛。雖說她的墮落有自身的責任,也有……
曲朗被關巧穎的遭遇深感震動。他不知道自己能為這樣的女孩兒做些什麽。
“今天就這樣吧,我看你也累了,你還想說什麽,我們還有下次,不過,你找我說話這件事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而且你要感覺危險,也可以留下來。”
曲朗看她詭秘的一笑,馬上解釋說:“我和別人住一間屋,我是怕你危險。”
“我不怕,我沒什麽危險的,我現在連死都不怕還怕人嗎?他們要是能早點結束我的生命,我還要感謝他們呢。反正我自己是不敢死,既然不能死,我就得活著,活著我就要用錢,你給我點錢,我要錢。”
曲朗什麽都不說,就往她微信上打了三千元。
關巧穎跑了,回頭說:“還有點事,明天再說吧,今天真累了。”
曲朗立刻根據她的話,把情況匯報給了田教授,田教授又找了相關之人,在暗中開始秘密調查關巧穎口中的陸先生和陳昊。
曲朗那天怎麽都睡不著,不知為什麽,他腦子裏都是關巧穎說的那些女孩兒的經曆,她們在社會的另一個層麵裏,又有誰去關心她們呢?
不管她們是出於怎樣的目的,最終,是不是應該有人把像她們這樣的人挽救出來。
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大的力量,但他想在自己能力的範圍內,做點事,救一救這些剛剛成年的孩子。
曲朗看白曉帆好像還在線上,就試了一下,問她是不是還沒睡。
白曉帆果然回話了,還問他為什麽沒睡。
曲朗把關巧穎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些,白曉帆說,看我們做這行的表麵威風八麵的,但我們真的又能做多少呢。
白曉帆說她全力支持曲朗,她說,我們不能解救整個社會,但我們要讓身邊人安心。
曲朗覺得也隻有白曉帆特別了解他內心脆弱的地方,他又說了好些甜言蜜語,這才下線,到了四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曲朗找到田教授,把自己的想法跟田教授講了一遍,田教授沉默良久,說:“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了,很多人都麻木了,隻有當自己身邊的人和親人的時候,才會有衝動。
我們一麵解救這些女孩兒,一麵又有大批的女孩兒往裏麵湧……這是不爭的事實,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這是我們要思考的。”
田教授說自己和有關部位也打了招呼,正好結合掃黑除惡的專項鬥爭,將這些人嚴密監控起來。
兩人又做了相關的部署還有把趙勇也叫了來,北京方麵的事就由他全麵負責。
曲朗又說了自己的意見,表示要保證關巧穎的安全和她有關戒毒的事宜。
三天後,關巧穎又坐在曲朗的屋子裏。
這次的她,根本就沒化妝,讓曲朗覺得她麵色蒼白,瘦得一陣風過來能把她吹跑。
曲朗忽然想起那個在村子口給自己下跪的她的父親,老人家的頭發早就花白了,而且像撒了一把灰一樣,讓頭發沒有一絲光澤,而且兩眼幹涸得沒了一絲水波……
曲朗怎麽都覺得她又是來要錢的。
果然,她說:“我還有些料要報,你能不能再給我點。”
關巧穎要錢好像要一口水喝一樣輕鬆,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
曲朗說:“我可以給你錢,但你能不能去戒毒所?”
關巧穎眯著眼睛,好像沒睡醒一樣,說:“那可要不少錢呢,我可沒有,再說了,我應該是不行了,我吸了三年多了,沒救了,過一天算一天吧。”
“你先說吧,還有什麽可提供的。”
“我先要錢!”
曲朗又轉給她三千。
關巧穎上前拍了曲朗一下說:“你還真挺爺們的,對了,我問你,這錢是不是我提供的信息費用?”
曲朗說::“不是,是我自己的錢。”
關巧穎立刻撇了一下嘴說:“您還真是大好人,不過,我現在對好人壞人一視同仁了,好的也可能是壞的,壞的也沒什麽不好,行,我就長話短說吧,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你們不是警察嗎,最好把這些人都抓起來。
他們被打死十次都不解恨,他們就不是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曲朗不動聲色地等著她發泄夠了,然後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關巧穎繼續說了起來。
我其實又見過陸先生兩次,那是我在‘妙不可言’夜總會要離開的時候,有一個客人,接著我去藍寶石,我就是在這裏再次看見的陸先生。
那時的我早就沒了仇恨什麽的,隻有能把現在的日子過下去,我就知足了,但我萬萬沒想到,跟在他身邊的人竟然是小秋。
那天,關巧穎正跟一個客人在包間裏喝酒,關巧穎喜歡唱歌,歌也唱得不錯,一個男人推開門,問跟他在一起的男人,說這是誰呀,唱得這麽好聽?
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男人挺得意的,關巧穎壓根就不知道男人姓什麽叫什麽,還在拿著話筒縱情歌唱。
男人說:“把她借給我幾分鍾,讓她幫我唱兩首歌壓壓他們。”
男人很快就同意了,那人拉著關巧穎的手,進了另一個更大的包間。
關巧穎這時早就不叫這個名字了,而是起了一個叫宣宣的名字。
男人給她點了一首情歌,她開口唱的時候,突然就看見了陸先生和他身邊的小秋,她立刻把話筒扔了出去,瘋了一樣衝向了陸先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