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芷風寄來的信中把郎瀟瀟的所作所為稍稍做了些美化, 但事件本身大致就是信上說的那樣。

回程旅途時間沒有那麽著急,郎卅的侍從算了算,如果按照他們現在的腳程, 大約能在九日後抵達安渝。

謝芷風略一沉吟, 道:“宮裏安排春節慶典應該不會這麽早,我們可以稍微慢一些, 不差這一兩天。”

於是一行人便放慢了行進的速度。

這可把郎瀟瀟高興壞了。

一開始她還能老老實實坐在馬車裏, 隻是偶爾掀開簾子看看外麵的景色。

到了第二天她就坐不住了, 幹脆連馬車都不坐了。她揮開郎卅的侍從,自己坐在馬上,道:“本公主來趕馬車!”

這下,連一向淡定從容的謝芷風都愣住了, 他連連道:“這樣不太好吧。”

郎瀟瀟:“你放心, 二皇子!我的馬術可好啦!”

謝芷風:……不是這個意思。

他攔不住,郎瀟瀟已經翻身上了馬。

好在郎瀟瀟並沒有說大話, 她趕馬車的本領真的不錯, 隻是……

她每路過一個地方就要停下來探頭探腦, 對哪裏都好奇,走到哪裏都想去逛。

隻是麵對謝芷風,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每次都要吭哧吭哧找半天理由。

路過駢陽國時,她又雙叒想下去逛了。

能用的理由都用過了, 什麽這裏莊稼茂盛、風景獨特、氣候宜人……總之能想到的理由都想過了,郎瀟瀟絞盡腦汁, 實在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接口勸說謝芷風兄妹倆下車, 跟她一起逛逛這裏。

她看向幾步外的一個隨從, 用眼神示意他來幫自己想辦法。

那侍從趕緊挪開視線, 不跟她對視。

郎瀟瀟簡直氣絕。

沒想到,這一次是最內向的謝芷月出來解了圍。

原來,馬車內那兩人見車子久久沒有前進,便已經猜到郎瀟瀟又想出去玩了。

謝芷風搖了搖頭,笑著叫來自己的妹妹,低聲說:“小月兒,我教你,你這樣去跟狼族公主說。”

之後謝芷月掀開簾子,坐到郎瀟瀟身後,道:“狼姐姐,我們可以先不趕路嗎?小月兒想出去買發簪。”

她伸手給郎瀟瀟看掌心裏的發簪,“這隻簪子上的兔子耳朵掉了一塊兒,我想買新的。”

“好啊好啊!”郎瀟瀟歡呼道,“我幫你挑啊!”

*

狼族公主並不了解安渝公主的審美,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發簪——當然,這位安渝公主,也並沒有那麽想買發簪。

於是這一幕就顯得有幾分離奇。

“你看這個好看嗎?”郎瀟瀟問。

謝芷月尷尬道:“還、還好。”

“好,買了!”郎瀟瀟又從鋪子上拿起一個,問道,“這個我覺得也不錯哎!”

謝芷月:“……嗯,嗯。”

“買了。”

就這樣,郎瀟瀟幾乎把這個鋪子裏所有的發簪都買下來了。

她指指這些,對老板說:“我都要了!”

謝芷月欲言又止。

老板見來人是一大一小兩位姑娘,心裏難免嘀咕,小聲問道:“你們有錢嗎?這些……可不便宜啊。”

郎瀟瀟道:“本——我有錢,我有的是錢!”

說著就要從懷裏掏銀子。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清脆男聲。

“慢——兩位姑娘,稍等。”

兩位公主回頭一看,是一位衣著講究的公子。他的身後跟著四五個隨從,每個隨從都提著不大不小的箱子。

那人麵帶微笑,朝兩人走來,淡淡道:“這家店鋪的發簪,恐怕不適合二位姑娘。”

他用手中折扇指指謝芷月,說:“這位小姑娘用起來太顯老氣,至於這位大姑娘嘛——”

他又看向郎瀟瀟,道:“這家的簪子,又顯得太沉悶了。姑娘想來性格活潑,何必把自己打扮得如此無趣呢?”

謝芷月輕輕皺了皺眉。

她覺得這個人不太禮貌——怎麽能用折扇指著人呢?

謝芷月撇撇嘴,不動聲色地往郎瀟瀟身邊退了退。

郎瀟瀟倒是沒注意這些——或者說,她的腦袋裏也並沒有禮節、禮貌這種概念,她隻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也長得好看,便問道:“那你說,我們適合什麽樣的發簪呢?”

那人思考一會兒,道:“我倒是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鋪子,興許有適合兩位的發飾。二位可有興趣隨在下前去看看?”

謝芷月拽拽郎瀟瀟的衣服,搖頭說:“狼姐姐,我們不去了吧。”

郎瀟瀟回頭一看——謝芷月的臉色不太好看。

就算再怎麽心大,畢竟還是知道要照顧十二歲的小妹妹,郎瀟瀟撓撓頭,轉身對那男子道:“算了算了,不必了,謝謝你啊。”

那人被直白拒絕了也不惱,隻笑著說:“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兩位姑娘,有緣下次再見。”

說罷便告辭了。

郎瀟瀟送謝芷月回到馬車上,一行人行駛了約莫一炷香工夫後,郎瀟瀟又停下了。

她跑到馬車內,對謝芷風兄妹說:“哎,二皇子,公主,商量個事。我不跟你們去安渝了,好嗎?我想在駢陽這裏到處轉轉。”

謝芷風道:“我們可以陪你一起的。”

郎瀟瀟擺手,道:“二皇子,我知道你的好意,謝謝你啊。不過你們畢竟還要回去過年,不是嗎?陪我在這裏玩耍,你們心裏還要惦記著返程的事,我會不好意思的。”

她想了想,坦誠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目標,我就是瞎轉。二皇子,你還有事在身,你兄長和父皇肯定也很想知道你這一趟的收獲,至少,他們肯定想聽你講講小清兒在我們草原過得如何,我覺得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別讓他們幹等著了,你覺得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謝芷風隻是不好開口拒絕,眼下郎瀟瀟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就不再推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再強留了。隻是——”

郎瀟瀟知道他想說什麽,立刻說道:“安全問題你就別擔心了,毫不誇張,本公主的武藝雖然也不怎麽樣,但打遍你們中原,想必還是很容易的,嘿嘿!”

狼族公主武藝高強,謝芷風確實有所耳聞——她把別的部落王子打個半死的事,謝芷清給他講過。

不過還是不放心,謝芷風又說:“這樣吧,你帶幾個狼王的隨從與你一起。”

郎瀟瀟道:“真的不用啦,我哥派他們來是為了保護你們,要是被我帶走了,我哥知道了非得把我打得嗷嗷哭。二皇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真的不用啦!”

謝芷風無計可施,隻好同意,“那好吧。”

於是謝芷風寫了一封信寄到草原說明情況。

同謝芷風兄妹倆告別後,郎瀟瀟在駢陽國漫無目的地轉了半天。

第二日中午,她又遇到了那位公子。

郎瀟瀟雖然心思單純,但也並不傻,一連兩日都見到這人,她心裏多少明白了,便開門見山問道:“哎,這位小哥,你是不是專門來找我的?”

那人並沒有立刻回答問題,而是四處看了看,見沒有昨日那位小姑娘後,他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很快調整過來,答道:“姑娘,又見麵了。不過姑娘不要誤會,在下可沒有跟蹤你。”

郎瀟瀟不相信,“那為什麽今日我們又會見麵?這駢陽國也沒有這麽小吧。”

男人微微一笑,道:“最近幾日我一直在宮外探訪民情,走的地方很多,再次碰麵,也不意外。”

“宮外?”郎瀟瀟疑惑道,“難道你是……?”

她又仔細打量起麵前這人的穿衣打扮。這人氣質談吐不俗,衣服麵料華貴,確實不像普通商人子弟。

“在下名叫蕭齊真。”那人緩緩說道,“是駢陽國的大皇子。敢問這位姑娘,出身何處?”

*

另一邊,謝芷清的房間裏傳來了一連串的床榻吱呀聲和軟綿綿的喘息聲。

謝芷清正趴在郎卅胸口平複著呼吸。

方才,狼王殿下身體力行地證明了一番自己並非嘴最硬。

他撚著謝芷清的耳垂,把人抱緊。

謝芷清束好的發髻散了,長發垂在肩膀,柔順光滑,郎卅愛不釋手。

他抬頭朝梳妝台看了一眼,謝芷清早上用的發冠和發簪都扔在桌麵上。郎卅草草掃了一眼,將那兩樣東西的模樣記了個七七八八。

謝芷清的呼吸逐漸綿長,郎卅小心將他放到**蓋好被子,自己則撐在一旁看著他。

那人的唇瓣稍稍有些紅腫,濕潤的雙唇完全能夠顯示出剛才的情.事有多激烈。

郎卅碰碰他的嘴角,實在沒忍住,還是湊過去親了一口。

謝芷清在朦朧睡夢中哼了一聲,眉頭輕輕皺起又很快鬆開。

這個輕盈的親吻沒有吵醒熟睡的小皇子。

郎卅笑了笑,不再逗弄他,自己也躺平準備休息。

睡前他掀起衣服看了看,狼紋已經褪得幹幹淨淨。

他摸摸鼻子,心想,從前還真的不知道,原來獸族想要徹底渡過**期,竟然需要這麽激烈的情.事……

他回想起前幾日手忙腳亂抱謝芷清去洗漱的場景,隻覺得又好笑又尷尬。

不過,總歸是不需要再為這件事操心了。

郎卅扭頭看看身邊熟睡的小皇子,想,自己的**期終於不再像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炮仗一樣威脅著他的生命了。他會好好活著,他還要繼續保護謝芷清呢。

他又壞心眼地捏了捏謝芷清的鼻子,低聲道:“好夢,小清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把郎瀟瀟這段劇情講完,後麵還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