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府。

蕭崇微微皺著眉頭:“聽說,天命齋的九九道死了?”

淩邵翰點頭:“死了。九九道雖然在上等人的眼前是不入流的角色,但實際上在天啟城裏人脈很廣,有一些事情,拜托他比拜托京兆尹還管用。他的死,對蕭楚河影響很大,不僅失去了一個強援,甚至因此會影響天啟四少的選擇,而天啟四少的選擇,代表著天啟底層百姓的選擇。”

“但是殺了這樣的一個人,等於和整個天啟的底層民眾為敵。”蕭崇歎了口氣,“而現在,很多人認為,殺了他的人——是我?”

“探子說,九九道是被一刀斃命的,當時雷無桀驗了傷,證實了是暗河所為。”淩邵翰說道。

蕭崇用手指輕輕地瞧著椅背:“看來暗河已經轉投了赤王。”

“邵翰猜測不是轉投,一開始暗河投誠的時候,可能就已經選擇了赤王。”淩邵翰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暗河的線索是大師父給的,大師父不會對我不利,隻能說暗河放出消息聯係大師父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打算。”蕭崇說道。

淩邵翰點頭:“按照暗河的行事作風,的確赤王是他們更好的選擇。殿下是治世之君,不喜征伐,與暗河的行徑截然不同。當初殿下對於是否尋找暗河幫助也是有所猶豫的,最後是九王子擅作主張才被迫與其合作。”

“一步錯,步步錯。”蕭崇搖頭,“如今還有什麽辦法嗎?”

“有。”淩邵翰沉聲道,“既然赤王殿下想讓我們和永安王結怨,那麽我們就偏偏不如他的意。京兆尹那邊,上午來問過了,這件事是要明辦還是暗辦。他大概也不清楚這件事是不是我們做的。我已經回了,要大辦,還是要人人皆知的大辦!這個人情賣給永安王,也告知一下赤王,如果他再這麽推我們,我們或許會真的倒向永安王。”

“怕是永安王不會買我們的這個人情。”蕭崇喃喃道。

永安王府。

蕭瑟來到後院找到了正在練槍的司空千落,司空千落上午原本想和蕭瑟一起去天命齋,畢竟她和九九道也有數麵之緣且印象不錯,但是蕭瑟卻把她留了下來,這令她很不滿。

“千落,你今晚去一個地方。”蕭瑟開口道。

司空千落本來還想生一下氣,但看到蕭瑟的神情,立刻問道:“去哪裏?”

蕭瑟湊到司空千落的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

司空千落一愣:“為什麽?”

“我想證實一個猜測。”蕭瑟沉聲道。

司空千落點頭:“好。”

赤王府。

“龍邪,區區一個天啟下三路的混混死了,你覺得夠亂嗎?”蕭羽笑著問道。

龍邪想了一下:“雖然九九道的身份地位不高,但是他在天啟城的確頗有勢力,這會影響到蕭楚河在天啟的根基。”

“不,還不夠。”蕭羽搖頭,“我要的是天啟亂,是天下亂。什麽樣的人,配得上天下亂?”

“殿下的意思是……”龍邪微微有些忐忑。

“放心,我不是要殺皇帝。還不到殺他的時候。”蕭羽拍了拍龍邪的肩膀,“讓暗河派出最好的殺手,我要殺的是……”蕭羽湊到了龍邪的耳邊,輕輕地說出了那三個字。

龍邪瞪大了眼睛:“這!”

“這才是讓,天下亂!”蕭羽又拍了拍龍邪的肩膀。

六四鐵鋪。

鐵匠一下一下地打著手中的鐵,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想: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多久呢?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一個俊秀的男子走了進來。

“胡爺?”鐵匠抬起頭。

“六四叔。”身為天啟四少之一的胡蛋不似九九道那般的蠻恨,反而彬彬有禮地打了一個招呼。

鐵匠謝六四放下了手中的鐵:“胡爺這次來,是為了九爺的事?”

“是的,聽說那天九哥來找過你。”胡蛋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那天他從你這兒離開後,去了哪裏?”

謝六四想了想,說道:“他要去蘇書生的畫坊看一下,還說我每天就知道在這院子裏打鐵,什麽事都不知道。”

“可我,剛從蘇書生那裏過來。”胡蛋幽幽地說道。

謝六四搖頭:“胡爺你可真不會說謊,你身上有股花粉香,已經是剛從玉舒坊裏過來。如果剛從蘇書生那裏過來,你身上應該是一股油墨味。”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六四叔竟然是心思這麽細膩的人。”胡蛋站了起來,衝著謝六四慢慢地走了過去。

謝六四憨厚地笑了笑:“誰說我們打鐵的就一定是粗人呢?”

“三步,離你還差三步。”胡蛋忽然停住了,“這個距離,夠六四叔殺了我嗎?”

“原本應該是夠了。”謝六四聳了聳肩,腳輕輕一掂,一柄放在地上的長刀落在了他的手上,“如果後麵沒有人的話。”

獨孤孤獨站在那裏,皺著眉頭望著謝六四手中的刀,“九弟,就是死在這柄刀上嗎?”

謝六四搖頭:“他是個好人,這麽多年很照顧我。我為他單獨打了一把刀。”

“為什麽殺他?”獨孤孤獨問道。

謝六四笑了笑:“殺人一定要有理由嗎?我是個殺手,隻為價錢,不為理由。暫時還沒人問我買你們的命,你們可以先走,我不殺你們。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對手,打了才會知道。”獨孤孤獨雙袖一揮,身上真氣陡盛。

“天衣功?”謝六四微微驚訝了一下,“從來沒見獨孤大哥顯露過武功,沒想到竟是深藏不露。”

“告訴我你的真名。”獨孤孤獨沉聲道。

“謝舊城。”

“好!”

獨孤孤獨縱身一躍,胡蛋同時也從袖中掏出了一柄短劍,衝著謝舊城掠去。謝舊城長刀一揮,卻被獨孤孤獨衣袖一把卷住,胡蛋的短劍同時衝著謝舊城的心髒刺去,可那柄短劍刺在了謝舊城的胸口,卻再也沒有深入寸許。

暗河謝家,外家功夫從來都是三家第一。

“不錯。”謝舊城點點頭,“很久沒有這樣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