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們究竟擔心的是她的安全,還是怕她走漏了風聲呢?

誰知道……

一抹清風攜帶幾縷暖陽從半開的邊窗中溜了進來。一個嬌俏可愛的女孩,手撐著下巴,兩條小腿一擺一擺地,眼眸在陽光的撩撥下變成深褐色,透明而輕薄。

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修長潔白的長指半攏著茶杯,扇貝型的睫毛半垂著,蓋下一層青影。緊抿著唇角,透出一股強韌。

指尖點了點茶水,沿著桌麵劃下幾筆,是四個字。

女孩呶了呶嘴,示意少年看:“剩下的話不好說,不過,是這個意思吧。”

劍眉忽地一攏,又飛快鬆了開去,青袖抹了過去,水跡頓時消失無蹤,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

“嗬嗬。”齊遜之止不住逸出醇厚的笑聲,禁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向雪小巧可愛的鼻端:“真是敗給你了。”

以新換舊。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像糊了水的宣紙,一捅即破。朦朦朧朧地遮掩著最後的真相,大逆不道的舉動。

齊遜之突然覺得心口微痛,一點點,是針刺的麻木。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神,略帶貪婪和瘋狂地看著麵前人的容貌。

是痛苦,也是不舍。

“遜之,到了現在,也是時候了。趁著陪那丫頭,多多試探。”

“可是,爹,向雪她還不過是個孩子。這種事情就算說了,她能不能明白尚難定論,更何況讓她接受……”

不是今晚吃什麽這種小問題,而是“叛君欺上”,皇權更迭的大事啊。隻要是正常人都很難接受吧,何況隻是個半大丫頭。

“住口!十二歲也不算小了。當初你十二歲時,就已經寫得出千字文,當堂與太傅辯駁。你應該明白,隻有王爺,才能讓東陵恢複曾經的輝煌!”一如既往的狂熱:“我們部署了這麽久,一絲意外都不容許發生!”

“爹,國師所做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錯過,又何必…….”

“哼,要不是因為國師,你覺得那種下人生的孩子有這麽好的命,能被承認是王爺的子嗣?不用多說,若過她真是生來助我等的,那就應該與凡夫俗子有不同之處。若她沒那個命,一個小娃娃罷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就算她說出去,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王爺可能會顧念血肉親情,但是我們,可沒這層顧慮……”

忽而又想起與父親之間的對話,齊遜之放在桌下的雙手已經緊緊捏到骨節泛白。

向雪……向雪……

絲毫察覺不到他心裏的掙紮和痛苦,瑩白的小臉向著窗口,墨黑色的星眸蒙上一層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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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您點的千層芝麻糕來嘞!”店小二歡快的聲音切入寂靜中,把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扯下,往桌麵麻利地擦過,接著一盤熱騰騰的糕點就被擺了上去。甜膩的氛香悠悠溢出,讓人口齒生津。

“公子,小姐,您們用好!”

“謝謝。”出於禮貌,向雪微仰頭,輕輕一笑,兩枚酒窩若隱若現,沒有嘲弄的神色,而且是不容忽視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