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微微一笑,眼底卻劃過一抹冷酷,答非所問道:“姆媽,看來這宮裏也隻有你沒變了,連稱呼都一如既往。”
曲司秋一愣,有些慌亂:“公主,這……”
叫“公主”,從皇甫還小的時候就是如此,直到她長大,奪權,登基,放位,都沒有變過,已經幾十年了。雖然於理不合,但私底下就算是女皇她都被特許直呼其名,為什麽今天……
“無妨,姆媽你無須緊張。”隨意地揮了揮手,像要打散什麽:“虧得這聲稱呼,才讓我能夠記住很多東西……”
太皇不喜歡使用敬語,就算身為女皇的時候都不用“朕”,何況現在已是太皇。
“姆媽,你應該明白對若殤,我已經寬容許多。”
曲司秋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再開口。
確實,依皇甫地性情如果不是為了顧及
心情,又千百種方法讓區區一個淩子淵求生不得求裏需要用到借刀殺人這種潑皮手段?
“不要說若殤還是個孩子,她已經快要十七,卻連禁衛軍這點權利都把握不住,甚至連身旁的區區兩個使女都沒辦法完全控製,這個女皇當得實在窩囊!”
縱然女兒的命令是被自己壓製,縱然南霜、南雪出身世家不能輕易動彈,但這些在皇甫眼裏全都不是理由。
她的人生裏,隻存在輸和贏。而她從來就隻接受“贏”。
皇甫若殤推開引路的宮人,筆直地站在水顏下,努力地挺著身軀,努力地用怒氣來支撐因為敬畏而垂下的頭顱:“孩兒給母皇請安。”
宮人們都退得幹幹淨淨,剩下的沒有太皇,也沒有女皇,隻有一對母女而已。
“母皇,求您,求您放過他吧?他什麽都沒有了,隻能依附在我身邊,不會造成什麽威脅的,求您……”
“你該知道,我並沒有派任何人出手。”
“但是您也沒有阻攔,甚至還助紂為虐!”
被迫向母親低頭,讓皇甫若殤隻覺得又羞又怒,在這空曠無人的宮殿中甚至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地大吼起來,帶著一些咽音。
“我為什麽要幫阻攔?”一如多年前的秀美,時光幾乎沒有在她臉上殘留下任何痕跡。走到女兒身前,天生的威儀和霸氣不因為纖細的身軀而折損,微褐地眸底泛開冷冷的波光:“若殤,你是我南詔地女皇,應該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子民,你的江山,甚至這個皇宮,都應該比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更重要!為了一個男人,你就甘願冒著激怒東陵皇帝的危險,為了一個男人,你就忘記了自己地責任!”
皇甫若殤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被人緊緊掐住,痛苦得說不出話來。什麽憤怒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再熟悉也不過的恐懼,害怕!
多麽可笑,身為女兒居然會害怕自己地母親到如此程度!這卻是事實,多麽可悲的事實,她和所有人一樣,甚至比別人更害怕她地母親,因為,她離她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