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但凡大戶人家有公子小姐出生,斷奶後都由教養嬤嬤看顧,並順於正室名下。book./top/尤其是庶子身份,隻能喚當家主母作“母親”,喚生母“姨太太”。平時一應教導都由主母負責,生母除重大節日外,輕易是不能見孩子一麵的,更不用說想親近一二。

至於母憑子貴之類的說法,全是扯談。

豪門大戶防的就是庶奪嫡位,長幼不分。將庶子並入主母名下,為的就是齊絕身份低微的妾室妄圖借子上位,混亂血統。

雖皇恩浩蕩。齊府是“娶”公主,而非“尚”公主,但該有的規矩一樣都不能少。

齊承宣甫一出生,就離了竹挽香,交由西門蕾撫養。為著這事,竹挽香不曉得哭了多少夜晚。

西門蕾恨竹挽香入骨,奈何肚皮不爭氣,嫁入齊府兩年餘,半點動靜也無。她生性跋扈嬌蠻,又被齊遜之慢待,加之久不能孕,看齊承宣那白白胖胖的模樣,就恨不得甩出門去,哪裏肯真心照料。

平日使些黑手也就罷了,有一次做得太過分,竟然故意將滾燙的茶水潑到剛滿一歲的齊承宣手上,恰好教來看孫兒的陳湘蓮撞個正著。

已過知天命的歲數,才得了這麽個可人疼的長孫兒,卻教人養得麵黃肌瘦,叫聲虛軟,陳湘蓮那叫一個心痛!

偏偏對方是公主,說不得,罵不得,可總躲得!

從那之後,齊中敏兩夫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索性讓教養嬤嬤把齊承宣抱離普康公主,麵子上假裝不知。西門蕾暗地裏氣極,轉念想可以離了那討人嫌的小崽子,也就罷了。

竹挽香因此得福,見兒子的機會比以往多上少許。

這幾天小承宣病著,陳湘蓮知竹挽香必心急如焚,同為人母,自然將心比心,特寬容竹挽香每晚趁孩子睡下後得去瞧一瞧。

“小少爺這幾日可有好轉?”

竹挽香取出今日出城上山特地求來的平安佛珠串,仔細扣在睡得正沉的小承宣手腕上。嫩呼呼,肥嘟嘟的小爪子環了一圈檀色佛珠,甚是可愛。

輕輕地撫了撫孩子柔軟的頂發,低聲向教養嬤嬤問道。

“姨太太,您放心。小少爺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夫探過,說以後注意些即可。”

教養嬤嬤是真心向著小主子,笑著答道。

“那你……”

竹挽香方才想叮囑一二,就見隨身丫鬟在門外喚道。

“姨太太。”

“什麽事?”

一攏秀眉,為不吵著孩子遂走出門外,順手把門扇攏好。

“少爺今夜說是要在您那安置,奴婢來請您過去呢。”

“今晚?今晚不是當在公主那兒?”

“似乎……”那丫鬟有些猶豫,左右看看才小聲道:“似乎公主又和少爺鬧騰起來了。”

“又鬧?上次進宮請安回來後,公主不是收斂了許多……”

前幾個月,長公主西門晴重病,皇後整日求神拜佛,太子亦憂心不已,宮中亂成一團。偏偏西門蕾不長眼色,趕著時候進宮,為著丈夫疏冷她的陳年老調在皇帝麵前鬧,結果被狠狠訓斥一番,回來後便乖覺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