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消息和對皇權的畏懼當真鎮住了眾人,半天都沒有一絲響動。

“小姐,小姐!”急切的呼喊聲打破了寂靜,每個人都暗自噓了一口氣,自然也包括向雪。以前覺得堪比母雞咯咯叫的嗓音,此時此刻也讓她感到異常的親切和溫暖。努力眨了眨眼睛,擠出滿眶霧氣之後,小蘿卜頭才飛快地轉過身,撲到焦急趕來大丫頭的懷裏。

“嗚嗚,挽香,她們欺負人!”短短小小的嫩手指一對,正中頂著個豬頭的惡婦首領,奶娃娃音無辜地控訴著,勾起無數母性情懷。

“小姐不哭不哭,挽香在呢,沒人能欺負小姐的。”心疼地拍了拍小娃娃的背脊,竹挽香哪裏還顧得上責罰,反而惡狠狠地丟了幾記眼刀過去。

“小姐怎麽樣了?”

“小姐沒事了吧?”

“小姐……”

呆愣地看著門口突然湧出的一堆大叔大嬸,不單是向雪,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是反映得過來的。

“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對很多人來說,下午的事發生得突然,結束得更突然。西偏院的一群人幾乎是在片刻蜂擁而至,又幾乎是在瞬間如潮水般離開,除了多帶走一個人,三小姐西門向雪。洗衣房的那些婦人肯定氣得不輕,但心情不好的也不是隻有她們。

初夏夜晚的風沒有白天的燥熱,多了幾絲清爽,捎帶草叢中新鮮的芳香氣到處亂竄,調皮的鳴蟲正在放聲歌唱。

杯口粗細的蠟燭被點上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燈芯“劈啪”地爆出清脆的響聲。

“小姐,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胡亂跑出去很好玩麽?”竹挽香圓潤的蘋果臉氣得通紅,有點厚的嘴唇甚至連說話時都微微顫抖:“要是出了什麽事,要是我們不及時趕到,你……”

“行了,我承認錯了,可以了?”賭氣一般的回嘴,小臉蛋滿是不服氣,沒有半分悔改的樣子。

氣得大丫頭恨恨地撇過頭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屋子裏其他人看到這個情況,平時溫和的臉上也不免捎上幾分責怪。

“今天確實是你不對,小姐你就別強脾氣了。”

“是呀,三小姐,這次徐伯也不幫你了,快去和挽香丫頭誠心點道歉。”

眾人七嘴八舌的全是抱怨,加上一天的不順心,讓向雪的自製力不知怎麽地就崩了提防,骨子裏的倔強一下都爆發出來:“到底你們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

聲音不大,但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登時散發出來,驚得滿屋子靜默一片,她是真的生氣了。

從小到大,在過去的二十三年裏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身為鬱家大小姐,手下人對她是敬是怕,對她說的話做的事從來不敢違抗。死對頭就算暗地裏恨她恨得要死,表麵上的功夫也不敢怠慢。連最親的妹妹鬱向芸,也不會輕易質疑她。

想不明白,不就是出去逛了幾圈,又不是做了什麽□□人忿的事。就算惹出了什麽事,也沒有連累到別人,他們有什麽資格來怪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