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公子正被冷萱看得有些不安,冷寒笙清脆的悅耳聲音,像是天籟一般響起,讓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他也沒有仔細看那丫鬟口中的小姐,長什麽樣子,直接拱手優雅的行了一禮,聲音如玉石般清亮又不失溫和,“多謝小姐,小姐高義。”
話音剛落,他抬頭看到麵前的人,呆住了。
麵前的佳人一身青衣,白皙細嫩的臉龐,明亮的鳳眸,柳眉淡掃,櫻唇邊帶著三分笑意,說句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他打量冷寒笙的時候,冷寒笙也在打量著他。
這人一看就是個清貴公子,眉清目秀,眼睛炯炯有神,神情溫和,身著錦衣華服,白玉腰帶,兩塊質量上乘的美玉壓袍。
他麵帶溫柔但不熱切的笑意,整個人優雅之極,讓人見之便生好感。
那公子果然沒有負了冷寒笙對他評價的優雅二字,不過一瞬便回過神來,爽朗的笑道。
“在下雷清澤,不知小姐尊姓大名,今日之恩,在下必定銘記於心。”
“雷公子客氣了,在下冷寒笙,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冷寒笙沒有像一般閨閣小姐一樣行屈膝禮,而是和他一樣拱手施禮。
麵對這樣特立獨行的女子,雷清澤卻沒有表現出一點異樣,似乎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讓冷寒笙對他更是多了一分好感。
“現在也到了午膳的時間了,不如我們一起吃個便飯?在下早就聽聞醉仙樓聞名遐邇,正要去見識一下。還請小姐萬勿推辭。”
冷寒笙隻猶豫了一瞬,不論有什麽恩什麽仇,她一向都是當場就現報了,這是她的做人原則。而且難得遇見一個看著順眼的人。她便同意了。
反正這醉仙樓也離得不遠,她也正想要帶著冷萱先去吃飯呢。
醉仙樓不愧是帝都最好的酒樓,光是這規模就是帝都數一數二的大了,樓高六層,門匾上龍飛鳳舞的‘醉仙樓’三個字,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手。
一樓是大廳,高朋滿座,即便客人如此之多,往來穿行的店小二也是從容不迫,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便是店小二的穿著,脖子上掛著的白毛巾,也不像是普通酒樓那樣,多少有些髒汙,都是幹幹淨淨的。
這醉仙樓的繁華由此可見一斑。雷清澤像是對著酒樓很熟悉一般,徑自帶著冷寒笙主仆二人往三樓而去。
經過二樓的時候,雷清澤善解人意的介紹到,“這一樓是普通客人,二樓與三樓是商賈富戶,三樓四樓則是達官貴族,五樓則是樓裏的特殊貴客才能踏足的,至於頂樓,則是醉仙樓的東家才能上去的,不過,從來也沒有人見有人上過六樓就是了。”
想想剛剛在一樓大廳看到的一桌桌酒席,冷寒笙便知道,說是普通客人,可那消費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輕易進來的起的。
二樓三樓都是一個個的雅間,房間卻並沒有房門,都是用竹簾或是屏風隔斷他人的視線的,雅致又不至於有藏汙納垢的地方。
“雷公子,你能來三樓,說明你家資頗豐啊,怎麽出門都不帶一個下人呢?”冷萱好奇的問著雷清澤。
雷清澤語結,麵上露出一些尷尬來。冷寒笙見狀,輕斥一聲,“萱兒!”
雷是雷炎國國姓,加上雷清澤一身不凡的風姿,身世必定不是那麽簡單。冷萱這樣問,無異於打探別人的身世。他們才見第一麵,交淺言深,實在是太過僭越了。
冷萱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趕緊埋頭享用桌子上的點心。這醉仙樓桌子上擺著的餐前點心雖然是免費的,隻是供客人在等待上菜的時間裏,打發時間用的,可是卻一點也沒有墮了醉仙樓的招牌。這麽好吃的點心,可不能浪費了。
冷寒笙和冷萱雖然是小姐和仆人,可是,她們倆的相處方式,可不同於普通的主仆,這一眼就能看出差別來。
這個世界的人畢竟還是古代人,對於上下尊卑還是非常的看重的,尤其是那些位居高位的,身世顯赫的人,更是看重這些。
可是,雷清澤卻隻是溫文一笑,並沒有絲毫的介意。反而眼睛,流露出一絲羨慕之意,他溫和的說道。
“冷小姐和你的貼身丫鬟感情可真好。”
冷寒笙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表情也愉悅了許多,輕笑一聲,點點頭,頗有些自得的說道。
“那是自然,萱兒雖然是我的丫鬟,可是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都是萱兒和我一起度過的,我們可是真正的情同姐妹。”
雷清澤眼中的羨慕之意更加明顯了,他笑了笑,正要說什麽,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小姐,你,”冷萱俏麗的臉頰緋紅,嗔怒的看著冷寒笙,想要說什麽,卻又沒有說出口,隻能恨恨的一跺腳,轉身離開了,“我,我去看看我們的飯菜怎麽還沒有上來。”
冷寒笙難得露出無奈的表情,搖頭聳肩,這丫頭,用得著這副被她調戲了一樣嗎?她可是實話實說啊。
“嗬嗬嗬嗬……”
一陣清朗的笑聲傳來,冷寒笙循聲望去。
窗外和煦的冬日陽光灑進來,落在男人燦爛的笑容上,在他如墨的青絲上,清瘦卻不單薄的身軀上,絕美無儔的容顏上,緩緩的勾勒出一層金黃的光線。
雷清澤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像是能暖到人的心裏去,襯著他雙眼中的靈動光澤,格外的璀璨奪目。
冷寒笙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睛,心中的琴弦被人撥動著,奏出一曲天籟之音。
不過,同樣的聲音,聽在另一個人的耳朵裏,卻是覺得刺耳的很。
“哼!”
被清脆的青竹盆栽,掩去身形的人一聲冷哼,手中的青花瓷的茶杯,發出一聲脆響,下一刻,就被握成齏粉,從白皙修長的指間,簌簌飄落。
守在旁邊的侍從,一律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一動不動,隻是心裏,卻顫了兩顫,哀歎一聲。
主人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一旦他表現出這樣明顯的喜惡的時候,那就表明有人要倒黴了,而且是要倒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