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冷寒笙明亮的風眸中,帶著看好戲的笑意,看向姍姍來遲的冷夫人,隻見她滿臉都是汗水,想來一定是得到了消息,匆忙趕來的。

“枂兒,你,你給我回去,誰許你出門的?你們這些奴才,竟然欺上瞞下,慫恿主子,公然違背本夫人的命令,回去之後,每人去儀責二十大板!”

冷夫人喘了幾口粗氣,聲色俱厲的嚴加訓斥那些一見到她來就縮著脖子跟鵪鶉似的,恨不得將腦袋低到地裏的丫鬟嬤嬤們。現在的冷夫人,根本就不敢看旁邊的冷老爺的臉色,她和冷老爺算是少年夫妻,自然是最了解冷老爺的為人的,他看重的絕對不會是哪個人,而是冷家的利益和冷家的顏麵。

所以,不管今日是到底是什麽情況,隻要有人能夠承擔了這個罪名和責任,讓冷府的名聲不受損,讓冷亥出了這口怒氣,就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冷淩枂不能做出什麽讓她們無法收場的事情,比如,剛剛自己來的時候聽到的,冷淩枂差點就要出口的話,這絕對是不行的。

冷寒笙心中微微遺憾的歎了一口氣,還以為今天能夠看到一出‘嚴父訓女’,或者是‘烈女纏郎’的戲碼。

唉,真是沒有想到,冷夫人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心機有多深沉的人,竟然也會這麽精明,能夠切中事情的關鍵點。

不過如此想來,難怪她能夠在精明之人輩出的冷府後宅中,穩坐夫人寶座呢,想來除了娘家勢力不凡之外,自己的頭腦也是一大要素呢。

冷寒笙不會小覷冷夫人對於冷老爺心理的把握之精準,她心中明白,冷夫人真是把準了脈,下對了藥方。

果然,冷亥本來已經鐵青的臉色,在聽到了冷夫人的一番話之後,頓時就變得好看了許多,他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雷清澤,隻見雷清澤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像是沒有聽到冷淩枂將出未出口的話似的,心下也輕鬆了許多。

當下,冷亥冷哼一聲,慢悠悠的說道,“來人啊,二小姐年幼不經事,這些奴才竟然不守本分,挑唆主子,離間兩位小姐的姐妹情誼,定是受了別人指使,將他們都拖下去,好好的給我審,一定要給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個交代。”

這冷亥不愧是一格奸詐老練的當家人,頓時就將這一出姐妹鬩牆,兩女爭一夫的鬧劇,變為了受到有心人指使而產生矛盾的誤會。

要不是冷寒笙深知內情,恐怕還會和冷淩枂因為同仇敵愾而真的產生一些所謂的姐妹情誼的,嘖嘖嘖,真是老謀深算。

冷亥話音剛落,院門外就進來許多佩刀的侍衛,一言不發的將一群不停的哭喊著‘冤枉啊’‘老爺饒命’‘夫人我錯了’的丫鬟嬤嬤,還有跟著冷淩枂來的、守在院門外的小廝,一起拖了下去,一時間整個梅香苑人仰馬翻,倒是為這一向冷清的小院,添了幾分熱鬧的意味。

冷淩枂雖然麵上還是帶著不忿,尤其是雷清澤時不時的關注冷寒笙的時候,那飛過來的眼刀子,恨不能用目光殺死冷寒笙。

但是冷淩枂這恨恨的小眼神,不但沒有讓冷寒笙生出一絲怒氣,反而讓她心裏難得的生起一絲笑意。

看著冷夫人死死的拉著冷淩枂,不讓冷淩枂作死,冷寒笙心中悠悠的想著,雖然能將敵人一把解決掉,一勞永逸,但若是解決掉一個智商低級的對手,卻引來一個有腦子的,那可就不美了。

想到這裏,冷寒笙便沒了繼續激怒冷淩枂的想法,隻是看著冷夫人眸中閃過的陰狠之色,看著明顯是‘先過了眼前這一關,以後咱們走著瞧’的樣子。

冷寒笙心中暗笑,冷夫人這心,到底是放的有些早了。

雷清澤見這場戲目算是唱完了,也不耐煩再和冷亥多加周.旋,雖然冷亥的勢力龐大,應該努力拉攏,但是今日這種情況下,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同是久居上位之人,雷清澤能夠了解冷亥的心思,這種家醜麵前,他是恨不得所有看到的外人都死絕了,才好不露出一分半點的。他要是這個時候湊上前去,恐怕不但不能和冷亥打好關係,還會讓冷亥惱羞成怒,說不定以後看見自己,都會想起來今日的醜劇,那可就再也不會有合作的機會了。

當下,雷清澤看了一眼冷寒笙,轉頭上前,對著冷亥行了一個晚輩禮,像是之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對著冷亥輕笑道:“冷老爺,冷老爺事務繁忙,在下就不打擾了,在下先行告辭,他日再來叨擾。”

今天的事情出乎冷亥的意料,他也需要回去做些準備,當下也沒有心情和雷清澤拉攏關係了,聽得他這麽說,便點了點頭,客套了幾句。

“九皇子殿下不必客氣,今日之事是老夫教女無方,還請殿下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

說罷,冷亥就轉身準備離去,卻有聽到雷清澤轉身邀請冷寒笙。

“冷小姐,今日在下在四季閣擺宴,以答謝冷小姐,希望小姐賞光。”

冷亥等了一會兒,卻並沒有聽到冷寒笙答應的話,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雷清澤當眾出言邀請,冷寒笙若是拒絕了,以雷清澤的身份地位,恐怕不啻於當麵一個耳光,豈不是要得罪人了?

冷亥不擔心冷寒笙是否得罪人,隻不過她現在代表的是冷家,他可不會不關心冷家。雖然雷清澤隻不過一個小小的質子,但是能多一個朋友,自然不應該多一個敵人,更何況代價——隻不過一個冷寒笙呢。

當即,冷亥轉身,直接對著冷寒笙,像是再下命令一般的說道:“寒兒,既然九殿下盛情相邀,你也不要太過拘謹了,便和九殿下去吧。”

冷寒笙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有些為難的看著冷亥,咬了咬丹唇,低聲說道:“我,可是,母親……”

冷寒笙呐呐的,支支吾吾的,隻說了幾個字,似是有什麽話不好說,隻是時不時的看向院門外,當即讓冷亥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