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張一凡望著車外的老鼠,怎麽這麽多,自己已經殺了一部分,剩下的跑到了沈城,收音機裏也公布了,撫源市的部隊也布局殺死了一大批的老鼠,相信沈城也不會遜色,可現在外邊的老鼠不比自己上次遇見的少,而且個頭還有增大的趨勢,是原本老鼠就多,還是它們的繁殖能力太強了?

封閉的車門隔絕了張一凡的氣息,車內還有著令變異老鼠不愉快的聲波來源,一時,變異老鼠們被大廳地上的血跡吸引,沒有注意到汽車內的張一凡。

張一凡抱著自己發抖的身軀,上下牙還是不受控製地打到一起,抖了幾秒,才想起空間內還有父母那時強迫自己備下的開水。

雙手攏著熱乎乎的水杯,幾口熱水下肚,暖和了許多,發抖的身子漸漸穩下來,自己回去後一定得多在空間裏放些開水,關鍵時刻太有用了。

幾口熱水,讓張一凡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開始打量自身的處境。因為急著上車,也是為了擋一下老鼠,自己的越野車是橫在大門前的,副駕駛的車門對著裝飾城的大門。裝飾城的玻璃大門是對開的,不夠寬闊,車子根本出不去,而車子外邊全是變異老鼠,連落腳之地都沒有,自己在車上也下不來。

殺死老鼠?不要想了,這麽多的老鼠,別說自己沒有趁手的武器,就算飛刀足夠,自己一把把地甩出去,即使把手甩抽了,也不見得殺完。而且死去的變異老鼠還會吸引來更多的老鼠或是蟑螂,自己一個人,單靠飛刀,是不可能殺死這麽多的老鼠的。

等?等著聲波驅蟲器發揮作用?張一凡低頭看看副駕駛座位上的驅蟲器,伸手將按鈕稍稍向右旋轉了點,難道這個東西失去了作用?

不能呆呆地坐在這裏想,誰知道一會還會有什麽變化?心念一動,意識進到了平衡空間。大不了自己不出去了,反正隻要自己的意識在空間裏,外麵就會這麽一直不變化,什麽時候想到解決的辦法,自己什麽時候再出去。

空間的地麵,自己收集的東西亂七八糟地堆著,許文強並未幫自己整理。三具屍首並排躺在一起,頭上的棉帽外,勒著一副沒見過的眼鏡,應該是夜視儀吧,有兩具屍體的手上還緊握著槍,不是手槍,不是步槍,應該叫衝鋒槍吧,身上的大衣濺著鮮血,咽喉和心髒處的刀柄赫然入目。

張一凡靜默地站了一會,即便知道自己現在是靈魂狀態,誰也不能傷害到自己,心理上還是不能接受親手去屍體上摘下自己需要的槍支。

“許文強——”張一凡輕聲地呼喚著,仿佛害怕驚醒地上沉睡的三人。

許文強悄然出現在麵前,霧般的身形漸漸凝實。

看到許文強的出現,張一凡的心踏實了許多。

看著地麵的三具屍體,張一凡絲毫沒有掩飾內心的不安:“我很害怕。”聲音裏帶著一絲央求。

“害怕?”許文強揚揚眉毛,順著張一凡的目光不解地看看地上的三具屍體:“他們死了啊——活著時可沒見你害怕。”

張一凡瞟一眼許文強,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就是死了才可怕啊。”知道自己在外麵的一舉一動他一直關注著,可是,就是覺得委屈。

許文強轉過頭,詫異地打量了幾眼張一凡,目光裏充滿了疑惑:“死了有什麽可怕?何況在你的空間裏?”

真是對牛彈琴,和許文強這麽一說話,張一凡害怕的感覺到真是漸漸減少,不過,對屍體本能的恐懼,還是讓張一凡不願意靠前。

“能幫我個忙嗎?”張一凡語氣委婉地請求說:“我需要他們手裏的槍,還有頭上的夜視儀,還有他們口袋裏的零零碎碎的東西。你能幫我把它們取過來嗎?千萬不要帶上血跡。”

許文強更詫異了:“你隻要意念一動……”

“不!不!”張一凡擺著手,直接打斷了許文強的話:“也許以後能,可是,可是……我現在很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

“好吧——”許文強拖著長音,“可是我真不懂你怕他們什麽?他們又不能動。”說著就見到仿佛一雙無形的手將三人身上的槍支、夜視儀和口袋裏的東西托起,緩緩地遞到自己的麵前。

張一凡不想看,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目光,那三張年輕的麵孔,被自己剝奪了生命的麵孔,帶著不相信的表情,就躺在自己麵前,眼睛還沒有合上。

他們是那樣的年輕,他們的雙手曾充滿了力量,他們的雙眼裏一定曾充滿了希望,他們一定同著自己一樣,憎恨著外邊的變異生物,期盼著光明的重新來到……是自己親手扼殺了他們的生命。

視線轉移到麵前飄著的幾樣東西上,槍,還是不認識,隻是在電視上仿佛見到過,還有幾個應該是子彈夾之類的東西,幾張卡,是識別身份用的?夜視儀,三個耳機連著微型話筒,但願這東西隻是他們幾人間聯係用的。

張一凡用意念操縱著它們落下,情緒低落地對許文強說:“我不能讓變異生物吃了他們,也不想把他們留在空間裏,怎麽辦?”

許文強就像不認識張一凡似的看了她好幾秒,才諷刺地說:“你動手殺掉他們時,可沒見你有絲毫的猶豫,這人死了,你卻起了菩薩心腸,竟然擔心起他們的屍身。既然不想讓他們被吃了,又不能擺在這裏,你可以在外麵挖個坑,立個碑,你們國家不講究入土為安嘛。”

張一凡怔了一會,才聽出許文強語氣中的嘲諷,無力地說:“你不懂,你在地球上呆得再久,也是一個過客;看得再多,也隻是一個觀眾。你見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你不可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也許在你的思維裏,殺人或被殺是很平常的事,可是,這對我來說是第一次。我把這空間當做無助時可以依賴的地方,當做我逃避現實的地方,我希望這裏存在的每一個東西,都是美好的,而不是讓我恐怖的。”

“哦?”許文強側頭思考了一下,下巴想另一側歪了一下:“那麽,那些東西呢?”

張一凡順著望過去,是一堆變異生物燒焦的屍首,視線收回,在許文強有些迷惑不解的表情上停下,無奈地說:“它們對人類而言,也許……就如你看待我們。”

許文強點點頭,眼裏再次浮現出嘲諷,拖著長音說:“哦——原來這就是虛偽,隻有在你們這個低級生命中才存在,而在你身上,演繹的更加完美一些。”

張一凡張口想爭辯一下,想想卻停下了。有什麽好爭辯的,事實就是事實,管別人對待生命是什麽態度?許文強有一點還是說得對的,自己殺了他們,卻慈悲他們的屍首,真的是虛偽極了。

張一凡搖搖頭,決定換個話題:“我現在怎麽辦?我指的是外麵,你看到了,我被變異老鼠包圍了。”

嘲諷變成了驚訝:“怎麽辦?你扔出那隻死老鼠不就是為了引來更多的變異生物嗎?不要告訴我你沒有預見到後果。”

在觀察到張一凡臉上沮喪的表情後,許文強的驚訝又慢慢轉回嘲諷,自言自語似的說:“原來真的沒預見到後果。”停頓了一下,接著,他就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再次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張一凡一會,然後放聲大笑,笑得是一點沒有顧忌,接著身影竟然漸漸變淡,隱去了。

張一凡呆呆地看著許文強一點點的消失,我這是遇見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