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導員,”張一凡準備開門見山:“我給你一輛車,你自己回撫源市吧。”空間裏還有二十來台車,給他一台也沒什麽。

李修潔感到非常意外,自己好不容易才跟上她,隻這麽一夜就被趕走了,回去可怎麽交代?

看到李修潔沒有吱聲,張一凡以為他在為安全擔憂,就繼續說:“我會送你上車,回到格林景苑也不過半小時,到那就會安全了。你走後我也離開這,你們也不用想著再找我了,告訴我父母我沒有事,不要擔心,我總要回去的。”張一凡一口氣說完,看著李修潔,等著他的回答。

李修潔微皺著眉頭,半晌才回答說:“如果我不同意回去呢?”

張一凡眉毛一揚,用充滿威脅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你以為我不敢扔下你自己走?還是你認為你能抓住我?”

對於張一凡的威脅,李修潔臉色顯得很平靜,隻是淡淡地笑一笑:“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會為了自己的生命就放棄自己的責任嗎?”

張一凡眼睛一立,就想發怒,想到了什麽,又忍下來,轉而以嘲諷的語氣說:“是啊,一句你的身份、你的責任,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切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害得我背井離鄉,拋下年邁的父母、弱小的兒子,你們卻還是正義之師。不知你的同伴現在是否正在我的家中,正光明正大地執行著符合他們身份和責任的事呢?或是,他們已經執行完了呢?”

張一凡說得是事實,李修潔知道自己的部隊會做什麽,以前,他從不認為那是錯的,自己是正義之師,執行的是國家和人民賦予自己的權利,但今天,李修潔想起自己見到的張一凡神奇的本領,自己要是真的帶她回去,自己的軍隊是否真的會以身份和責任抑或正義的理由,去剝奪她的自由呢?

室內的溫度一點點降下來,呼出的空氣帶著一團白霧。李修潔看著張一凡強忍著怒氣的麵龐,心裏略微有一絲不忍,放緩了語氣,誠懇地說:“拋開我的身份和責任,你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看到張一凡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讚同,李修潔的麵龐顯出一絲猶豫,又漸漸堅定,接著決然地說:“我昨夜已經做了選擇,我不會離開,我可以完全聽命於你,隻要你需要,我可以把生命交到你的手上。”

張一凡吃驚地睜大雙眼,接著笑了,笑容裏滿是輕視:“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李修潔正色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不過你不需要時時提防著我,我說過,你可以隨時卸下我的雙臂,我不會反抗,也反抗不過你。如果有一天,你擔心我泄露你的秘密,你完全可以把我殺掉。”

張一凡緩緩收起輕視的笑容,看著這一臉正氣的男人,想從他的神色上辨明他說話的真偽。

“因為,我不想你死,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殺死變異老鼠的希望。”李修潔神情有些黯然,聲音有些飄渺:“每一次戰友的出征,就是一次生死的永別,每一天,都有戰友死於變異老鼠,死於可怕的病毒。每個晚上,看到他們疲憊的麵龐,我的內心都充滿絕望,第二天的傍晚,我還會看到他們嗎?”

聲音漸漸低沉:“一凡,你說得對,也許昨天你沒有逃出來,我會完全讚同將你留在軍方,剝奪你的自由。可是今天,你隻是一個人。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回去,我也不打算勸你,但是,請你允許我在你身邊,我知道憑我的本事,保護不了你,但必要時,我可以擋在你的身前。我隻是希望你能安全。”

“安全?一直到被你的人抓回去嗎?”張一凡接著說。

李修潔默然不語,張一凡一陣莫名地煩躁,站起來逼視李修潔:“你非逼著我扔下你嗎?”

“要扔,你昨晚就扔下了。”李修潔坦然地盯著張一凡。

聞言,張一凡頹然坐下。他抓住了自己的軟肋,知道自己心軟,他這是在威脅,用他自己的生命威脅自己,還有沒有比他更無賴的人。

李修潔恢複了他一貫溫和的語調:“也許,你會發現我是一個不錯的幫手,我總要報答你昨夜的救命之恩吧。”

張一凡猶豫了一下,也許,有個人做幫手也不錯,大不了每天晚上睡覺時綁著他,遲疑再三,終於點點頭:“好吧。”

張一凡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擅長談判,自己更擅長的是1+1=2這樣簡單的問題吧。沒有說服李修潔,卻被李修潔給說服了。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將今天要做的事在腦子裏捋了一遍,站起來:“我們上樓吧。”

三十層啊,張一凡刻意地沒有拿出手電和蠟燭,就讓李修潔摸著黑,李修潔毫不在意,往上蹬了兩層就記住了樓梯的規律,蹭蹭地上起樓來,不磕不拌,始終走在張一凡前1米處,大概上到第二十層時,張一凡感覺自己的呼吸重了些,停下來扶著欄杆休息。李修潔隻多上了兩級台階,就站住了。

張一凡心裏讚了一下,不愧是軍人,絕對有素質。再上樓,兩人的速度都沒變,到了頂層時,張一凡心裏暗暗吃驚,就在半年前,自己還跑不動1000米,能有如今的體力想是都不敢想的。

都是因為空間,因為自己吸收了“他”的能量。“他”到底是什麽呢?張一凡不知道李修潔的心裏更為吃驚,身後這個女人一直跟得上自己,哪怕在後十層自己提了速。

通往屋頂的鐵門被張一凡輕易打開,張一凡啟動了攻擊模式,輕輕推開樓門。快速地掃一眼房頂,沒有見到任何危險的東西,伸手拉著李修潔走出去。

離黑雲更近了。原本在地下看,高層的二十層往上都籠在黑雲中,到了三十層的房頂才發現,此處的黑雲極淡,給人一種霧蒙蒙的感覺,再往上,濃濃的黑色讓人倍感壓抑。

張一凡來到頂層是兩個目的,一個是觀察下沈城的環境,找一個合適自己獵取晶核的地方,另一個目的就是試一試能不能讓手裏的正處在進化期的晶核直接吸收黑雲的能量。

站在高處,張一凡的心一片冰涼,昔日繁華的街景不現,到處黑沉沉的,不見一絲光亮。現在是早晨八點左右,可馬路空****的,隻是偶爾有一條老鼠溜過,宛如死城。

往西看,林立的高樓擋住了視線,南邊,幾棟樓的後麵大概是一片沒開發的土地,東邊,是自己前來的方向,北邊,還是高樓,擋住視線的高樓。張一凡默默收回視線,這就是城市,自己剛剛進了沈城,確切地說,自己剛剛進了沈城的大門,滿眼就都是高樓。將幾條主要的街道記了一下,張一凡轉回到樓頂的門前。

張一凡不想離開大門太遠,她清楚晶核對變異蟑螂的吸引力,三十層高,100多米的高度,誰知道變異蟑螂能不能爬上來。

手掌裏,忽然多出一個藍汪汪的晶核,細看,能看到晶核內有藍色的火焰在遊動,張開手,將晶核舉在胸前,火焰仿佛遊得歡快了,細看,卻看不出什麽。

不能傻站在這裏等著晶核吸收能量,也許等來的是變異蟑螂。張一凡心念一動,離大門10多米外的地方,一層晶核密密地躺在房頂上。等到晚上再過來吧,看看能得到什麽。

牽著李修潔的手,張一凡鎖上門,隻下了一層樓,找了一間屋子開門進去。這件屋子沒有裝修過,灰塵很大,走路還帶著回音。張一凡沒有介意,隻是在這裏歇一天,沒必要跑三十層的樓梯。

屋裏沒有門,張一凡找了一間小一點的屋子,心念一動,兩個床墊子被招出來,一個立在窗前充作窗簾,一個立在門口當做門,又招出床來,張一凡拿出一杯熱水,暖暖凍得冰涼的手,再一口一口地抿著。

李修潔從離開四樓的那件屋子後就兩眼一抹黑,隻聽得張一凡在房頂布置一番,又拉著自己下了一樓,現在聽到張一凡喝水的聲音,知道她大概布置完了在休息,隻是默默地站著,什麽都沒問。

張一凡邊喝著水邊瞟著李修潔,看到他在黑暗裏依舊很平靜地站著,臉上沒有任何慌亂和不自在的表情,又讚了一下,看樣子,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隻有不在意生死的人,才會不在意環境。

慢慢地喝完杯裏的水,張一凡又續了一杯,遞到李修潔的手上,這才點上蠟燭:“晚上我還要上去,先在這裏等等,你累了就睡一會,反正也沒什麽事。”

李修潔眯了眯眼睛,黑暗裏呆久了,蠟燭的光線也頗為刺眼,同樣慢慢地喝完水,接過張一凡遞來的熱水袋,靠著床頭,張一凡吹滅了蠟燭,室內又是一片漆黑。

張一凡悄悄地拿出一把飛刀握住,側在自己的頸前,隻要李修潔有攻擊自己的意圖,黑暗裏一定會先被飛刀鋒利的刀刃割傷。意識再次進入加速空間,空間裏變異老鼠的靈魂不減少多少,仔細找了一會,才見到那個正無意識地晃晃****的“靈魂1號”。

張一凡很是好奇,這空間裏的幾百隻變異老鼠的靈魂要是完全融合在一起,會是什麽樣子?不過,要是自己不管不顧地任憑它們這麽晃**,要猴年馬月才能融合完啊。

瞟一眼地上的死老鼠,心念一動,移到了平衡空間去,這就留給許文強吧,還有幾百個晶核在裏麵呢。再看一眼那個年輕人,在心裏深深地歎口氣,也把他移了過去。

空間裏少了許多礙眼的東西,張一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操作著“靈魂1號”惡狠狠地撲向其他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