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從夢中醒來。

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張一凡一時有些恍惚,記不得自己身在何處。耳邊傳來楊陽綿長的呼吸,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張一凡醒過神來。

意識漸漸清晰,夢中的一切仿佛深深地刻在腦海裏,張一凡甚至能回憶起那隻被岩漿吞噬的斑馬絕望的眼神。

黑夜裏,床頭櫃上的骷髏頭項鏈散發著幽藍的光。張一凡從來不知道這項鏈會在黑夜裏發光,下意識地伸手拿起項鏈,視線又一次陷入那漆黑的眼窩中。

一絲銀光極快而又緩慢地從遙遠、遙遠的漩渦深處向外前進著,張一凡毫不懷疑吸引它的就是自己的視線,視線就是它行進的軌道,前進的方向,也許自己的雙瞳就是它最終的目標。

張一凡橫下心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絲銀光。

銀光近了,近了,它脫離了黑漆漆的漩渦,倏地沒入張一凡的額頭,張一凡隻覺眉心處一涼,視線瞬間回到了現實。

張一凡疑惑地摸摸額頭,沒包,沒坑,不痛不癢。再一看手心,骷髏頭失去了幽藍的光芒,在黑夜裏,靜靜地躺在自己手心裏的骷髏頭項鏈,影影綽綽。

在做夢?

不,張一凡否定了自己。張一凡確信自己得到了什麽,隻是是什麽呢?

思考著,張一凡握著骷髏頭項鏈,不知不覺熟睡過去。

張一凡睡得非常沉,沉得不曾做夢。她不知道,就在這一覺中,自己的意識正在與手掌中的骷髏頭溝通。

第二天張一凡請了病假。因為張一凡醒來時,感覺有點不對勁,好像腦袋裏多了點什麽,又說不清是什麽。張一凡覺得有必要歇一天,將這個項鏈琢磨琢磨。

老公上班了,兒子也上了學,家裏清靜下來。張一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細細地回憶了一遍夜裏發生的事。銀光飛進了額頭,骷髏頭上的藍光消失不見,自己的腦袋裏好像多了些什麽。

多了些什麽呢?多了些渴望,渴望得到什麽?是什麽?張一凡噌地站起來,奔向臥室。床頭櫃上,三個骷髏頭靜靜地躺著,張一凡感到頭腦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隻剩下一個念頭:拿起它!拿起它!!

張一凡異常鎮靜,這一天一夜的經曆足以讓她能鎮靜地麵對這些奇異現象,張一凡控製著自己,緩慢著走過去,輕輕地捧起骷髏頭,就像捧著一個嬰孩般。

頭腦中傳來一陣喜悅的感覺,張一凡的視線緩緩地沉浸在最大的骷髏頭的眼窩中。黑漆漆的漩渦,不見盡頭,但張一凡知道,漩渦的深處就是盡頭。張一凡不知道自己怎麽知道這一點的,但自己就是知道,天經地義一般。

張一凡盡力地維持著視線,探向漩渦深處。近了,近了,眼前驀然一亮,一個空****的空間出現在視線中。

心神一**,視線瞬間離開了空間。張一凡的心咚咚地狂跳起來,那是一個空間,骷髏頭內藏著一個空間!

雖然隻是短短地瞥了一眼,但張一凡仍能肯定,自己確確實實在骷髏頭的眼窩內看到了一個空間,並且看到了空間的大小,那個空間並不小,就像,就像一間教室!

難道玄幻小說裏的事真的發生在現實中?張一凡抬頭四顧:自己還在現實中的家,臥室的一切都和昨日一樣,床頭櫃上放著自己的手機,張一凡伸手拿起手機,看眼日期:20**年4月17日。

自己沒有穿越。

自己在做夢?

張一凡想掐掐自己的大腿,又放棄了,就當做夢好了,夢也是好夢。

張一凡定定神,坐在床邊,重新凝視著那個最大的骷髏頭。視線不受任何阻礙地探了進去,漩渦不見了,入目的是一個極大的空間。

這個空間長寬十米左右,高度也比一層樓高些,大概四五米的樣子。整個空間空****的,纖塵不染。沒有門窗,牆壁與天棚、地麵的顏色一致,灰色?黑色?不甚分明,當然更不可能看出材質。空間內沒有光,可張一凡卻能看到空間裏的一切,無比清晰。

不,不是看到的,是感覺到的。

張一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再也看不出什麽,於是從空間退了出來。

撿到寶了。張一凡驚喜地合上手掌,閉上眼睛,倒在**。空間再一次出現。

咦?怎麽閉著雙眼也能看到空間?張一凡保持著合掌閉眼的姿勢不變:閉上雙眼,也能看到空間,證明空間是可以不通過“看”就能看到,或者說感受到。那麽都能通過什麽“看”到空間呢?

骷髏頭被合在右手的手掌中,中指正按在中間的骷髏頭上。緩緩地張開手掌,空間消失;合上,空間出現。換上食指、大拇指,也可出現。張一凡閉著眼睛,將十指、手心手背、胳膊、腿全身都試了一遍,終於弄明白了:不論張眼閉眼,隻要自己的身體與骷髏頭的正麵接觸,心裏想著空間,空間自然出現。

那兩個小骷髏頭呢?張一凡凝視著右側的小骷髏頭的眼窩,沒有視線深陷的感覺,也沒有熟悉的漩渦,又試試左側的,同樣,沒有任何反映。

人不能太貪心,能得到一個空間,就已經是上天眷顧了。張一凡興奮極了,一下子蹦起來,真想大喊幾聲來宣泄自己的喜悅。

忽的,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空間,這世上為什麽會出現空間?這不是玄幻小說,這是現實世界,這個世界是唯物的,怎麽會出現如此反常的東西?

張一凡不由自主地坐在**,將自己昨日到今天的經曆仔仔細細地回憶一遍,理順一遍,不知不覺間,冷汗從額頭滲了出來:

絕望而又無奈的老祭師終於找到一個願意聽她訴說的人,送出了隱藏著秘密的骷髏頭項鏈,並不斷重複著“毀滅”的預言;

隱藏在項鏈內的“他”經曆了無窮的歲月,形將消散,不得已將僅存的信息送出來。

那聲充滿無奈與不甘的歎息,是因為“他”的形將消散,還是因為“他”有未了之事?歎息通過自己雙眸的凝視,鑽入自己的腦海,並在自己最放鬆的時候,也就是睡眠的時候,傳來訊息:火山爆發,火山灰彌漫,地球的黑暗年代即將到來;饑餓、疾病將會導致騷亂、戰爭;地球的未來希望渺茫……傳遞訊息耗盡了“他”最後的能量,於是在自己的腦海中徹底消散,並在消散後,將他曾棲身的空間送於自己。

張一凡被自己的推理嚇著了。

地球即將走向毀滅?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不,不,這不是真的,這怎麽可能?我是在做夢,對,我一定在做夢。空間什麽的都是一廂情願,這是夢,夢。

“鈴……”手機的鈴聲嚇了張一凡一跳,張一凡怔怔地瞅著手機,半晌才明白過來,接了電話。

“一凡,好點了嗎?”電話裏傳來老公熟悉的聲音。

“啊,沒有事,沒有事。”張一凡下意識地回答。

“沒事了最好,好好休息,我掛了啊。”

不是夢,張一凡注視著手機上的日期:4月17日10點2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