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老鼠多得滲人,這小樓又不像家一樣窗戶都有鋼板封著,在這裏,麵對著變異老鼠,要說心裏不害怕,那是假的。
聽到一凡開口說回家,一萍是從心裏往外讚同:“對,安全為主,老鼠牙會有的,晶核也會有的,還是說說看,怎麽回去?”
楊陽也望向一凡的方向,等待著。
“我想我們從1樓跳窗戶出去,我看了,後邊是一片土地,原本是鋪地磚的,上車後怕是就得壓著老鼠走了。”一凡歎口氣說:“我琢磨著老鼠應該擋不住咱們這輛車吧?”征求似的看看楊陽和一萍,見二人沒有什麽反應,繼續說:“就是怕這一路壓過去,把老鼠引到咱們格林景苑就不妙了。”
一萍偏偏頭說:“那我們先不向回開,我們先往沈城方向,前方三四公裏的地方還有一片小區,我們繞一圈,怎麽樣?”
“車軲轆壓過老鼠,那味道能是跑幾分鍾就沒的啊,說不定還會引來更多的變異老鼠在咱們屁股後麵,再引來一堆變異老蟑就更麻煩了。”一凡憂心忡忡地說:“還有啊,一想到還得把壓完老鼠的車收進空間,我就難受。”
一萍道:“嗯,我還想個主意,咱們沿沈撫大道再向遠開些,沿途我記得有半小時的車程是農村,有大片的農田,往年地裏堆著高高的柴禾垛子,一凡你收點,下次不就有點火的東西了?”
這真是個好主意,一凡眼睛一亮:“對,我們先把東西準備齊,變異老鼠多得是,不愁晶核沒有。”
楊陽卻是迎頭潑盆冷水:“先別高興太早,這麽大冷的天,農村全靠燒柴取暖,地裏不見得會有多少柴禾垛子,不過還是這麽逛一圈吧,多少能揀點吧。”
幾個人商議好細節,張一凡最後望一眼窗外的老鼠,悄手悄腳地溜出大門,張一萍張了張嘴,一凡搶先說:“我會小心的。”回頭將大門哢噠一聲關上。
張一凡一個人沿著樓梯摸下樓,不知道一樓的玻璃有沒有壞的,所以張一凡一個人先下樓探路,就反應而言,也隻有張一凡適合做先鋒了。
1樓室內沒有老鼠蟑螂,張一凡巡視一圈後,用對講機招來了楊陽和一萍。因為是在1樓,又沒有窗簾,怕引起老鼠的主意,幾個人都沒開燈。
拉著手,張一凡將楊陽和一萍引到客廳的南窗,嵌開窗縫,越野車頭西尾東地落在窗外1米多遠的地方,副駕駛和後車門還敞開著——剛剛收進去時就沒關。
一萍和一凡先跳出去,一萍鑽進後座,一凡站在副駕駛門的旁邊,楊陽關好一扇窗,敏捷地翻出窗,從副駕駛的門鑽進去,挪到駕駛室裏,一凡盡量讓窗子的縫小些,最後上了車。“砰砰”,幾乎不分先後的關車門的兩聲,在寂靜中傳出好遠,楊陽隨即啟動了汽車。
一萍和一凡一致推舉楊陽開車,畢竟一想到要自己駕車衝向密密麻麻的老鼠,還要從老鼠肉乎乎的身上壓過去,那血肉橫飛的場麵任何一個心理正常的女人都會受不了的。這個時候,在場的唯一一個男士必須當仁不讓地承擔起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楊陽避無可避地隻好坐在了駕駛室裏。
鎖上車門,打開車燈,掛上二檔,從顛顛簸簸的土地上剛剛啟動,越野車一個踉蹌,熄了火。一凡愕然地看著楊陽,這老司機竟然出現了新問題?楊陽尷尬地重新打火說:“沒開過吉普,當自己的轎車了。”
一萍在後座拍拍楊陽的肩膀說:“別緊張,這車結實著呢,老鼠保證撞不壞。”
一凡打開車內空調,楊陽終於正常地啟動了,劃船般搖搖晃晃地開到小馬路上——實在是地麵太凸凹不平了些。
汽車的聲音早驚動了老鼠,亮起的大燈前無數隻老鼠在齜牙咧嘴,燈光太亮了,張一凡清晰地看到前邊的老鼠拱起後背,背上的毛一根根聳立起來。
密密麻麻的老鼠堵住了路,絲毫不懼怕眼前這個龐然大物。還有的老鼠人立起來,個頭真的趕上了貓。
楊陽心一橫,一踩油門,車子一個加速,轟鳴著向老鼠群駛去。仿佛極快,又仿佛極慢,張一凡緊張著注視著向車子衝過來的老鼠,眼角的餘光瞥見豆大的汗珠從楊陽的額頭滾落下來。
車子一個顛簸,又一個顛簸,沉悶的撞擊車頭的聲音,似聽又非聽到的擠壓的聲音,一隻隻老鼠由遠到近、由小到大地撲到近前,它們前仆後繼,奮勇向前,如浪潮般席卷而來,有一隻竟跳上了車子的前蓋上,在巨大的慣性衝擊下,啪地撞在前擋風玻璃上。
張一凡下意思地向後一躲,那隻老鼠從擋風玻璃上滾下去,擋風玻璃被濺上一滴不明的**。
楊陽沒有注意到一凡的反應,手暴起了青筋,死死地握著方向盤,腳下的油門轟到極致,路已經看不到了,全憑著來時的記憶,心裏不斷地重複著,壓死它們,壓死它們!
仿佛浪潮中的小舟,頑強地衝破阻礙,車輪碾過一個個張牙舞爪的老鼠,從最初的心的顫抖到麻木,不過是一個過程。適應了,再聽這車輪碾過生命的聲音,竟是如此美妙,再看到生命在自己麵前結束的樣子,竟也會欣賞片刻。
車子衝進老鼠群,沿著印象中的公路橫衝直撞,老鼠的牙齒再鋒利,血肉之軀也無法抵擋鋼鐵的衝擊,在哀嚎、尖叫聲中,楊陽終於駕車衝上了沈撫大道,寬闊的馬路給了汽車肆意馳騁的空間,越野車如脫韁的野馬,顫抖著、歡快地衝出老鼠的包圍,向沈城方向駛去。
看著老鼠被遠遠地甩在身後,三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楊陽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感到手都僵硬了許多。楊陽將汽車保持在80公裏的速度上,張一凡忽然說:“楊陽,來個急刹車,萬一有老鼠抓在車底盤上呢。”
楊陽點點頭說:“抓穩了。”
“吱——”尖銳的刹車聲響起,雖然抓緊了,巨大的慣性也讓張一凡身子前傾,楊陽重新啟動車子,問道:“還用再來一遍不?”
張一凡回頭盡力向車外望去,馬路上空空如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