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漸漸熄滅,零星的火苗映著一股股濃煙,空氣中焦糊的味道蓋過了汽油味,張一凡仔細觀察,視野裏不見能動的老鼠。
三人的眼裏流露著喜悅,嘴角向上翹著:“走嘍,可以收晶核了。”張一凡開心地笑著。
聽了這話,一萍有些煩惱地說:“這麽大片,又看不清,怎麽收啊。”
一凡想起自己上次河邊“偷”沙石的經曆,笑著說:“不用你們兩個,你們在門洞裏歇著,電子門還是得關著,萬一有個漏網之鼠呢,我一個人出去更方便,更安全。”
楊陽看看一萍,又看看一凡:“我和你一起出去,兩個人快些,讓姐看門吧。”
“別——”張一凡伸手阻止楊陽說:“真不用你們,不用裝袋的。”
楊陽到底和一萍留在門廊內,張一凡關上電子門。
腳下傳來溫熱,黑暗裏老鼠狼藉的屍身隨處可見,張一凡皺皺眉,忍著惡心,半蹲下身子,左手按在一隻焦糊的老鼠身上。
心念一動,大片的老鼠屍身和一些碎石土塊消失不見,目測一下,大約是七八米遠的範圍,正是自己剛剛觀察過的地方。莫非自己看到並想到的地方的東西自己都能收走?
張一凡向前走到幹幹淨淨的地的邊緣,又觀察一下,前方一直到沈撫大道上全是死鼠,這回又能收多少?——還是七八米遠的範圍,見方,而不是直徑。很有趣呀,張一凡不再實驗,加快了速度。
秉著蚊子雖瘦,腿上也有肉的原則,張一凡就像挖地三尺般,將小樓前50米範圍內的一切東西,管它是死老鼠還是沒燃盡的稻草,隻要能收的,全進了空間,堅決不留一個晶核在地麵。地麵空****的,除了馬路上瀝青被燒過的痕跡,哪裏還能看出這裏曾經是老鼠死亡的現場?
在楊陽和一萍目瞪口呆中,一凡拍拍手,放出越野車,大獲全勝,打道回府。
張一凡又坐在副駕上,誰讓自己是“火眼金睛”呢?為了防止楊陽過家門而不入,張一凡還不能休息。
汽車風馳電掣地向家的方向奔去,一萍癱坐在後座上,作為曾經的記者,再多的走南闖北也沒有今日驚險連連,這一放鬆,人立刻就沒勁了。
一凡不敢休息,還要看沿途有沒有老鼠跟來。回家的路總是感到短,遠遠的,格林景苑出現在視線內。
既然一路不曾有老鼠尾隨,楊陽放心大膽地將車開進地下車庫,還是搖下車窗,張一凡沒有下車,楊陽隻是開車溜了一圈,二十多台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一凡沒有半分內疚,車子上落滿了灰,一看就是好久沒有開了,車裏不會有油,沒有油的車子就是廢鐵,再名貴也沒用,況且厚厚的灰塵下,誰又能看清是什麽牌子的車呢?
一萍聯係了董誌鵬,董誌鵬已經和父母等得著急了,聽說三人安全回來,急忙忙等在電子門門口,滿臉的擔心、牽掛。
照例換衣、換鞋、換手套,嗯,隻有一凡的一隻手套用清洗,忙亂了一陣,對講機裏又傳來聲音,是大嫂在喊自己幾人過去吃飯。
本來都是微笑的麵龐忽的定下格,隔閡已經產生,彼此之間的關係還會像從前一樣嗎?
爸爸笑嗬嗬地說:“走,該吃飯了,你們也累了,吃了飯休息。”
一萍立刻接上:“對、對,吃飯去,也真餓了。”
一行人來到104,熱騰騰的飯菜剛剛擺上桌,飯也都盛好了。炒甘藍、溜豆腐、幹炸裏脊、素燴湯,很豐盛的。
互相打著招呼,坐下吃飯,吃著飯,夾了塊肉,張一凡發覺裏脊上的麵裹得太厚了,一盤子的肉看著頂尖,但擺放的大有講究,這麽一人一筷子,竟然就見了底。不對呀,今早自己拿給大嫂的裏脊肉是兩條,自家吃不裹太多的麵都夠4大盤子。
一凡不動聲色地瞄瞄鄰桌,那邊的盤子也見了底,沒見大嫂有添菜的表示。一凡夾起一筷子甘藍,一側頭,看到楊陽也盯著菜盤子皺著眉。
這時,董潤恒端著碗,夾起一塊肉,看看盤子自己夾過以後就剩一塊肉了,夾著肉的筷子就定在半空中,猶豫了半秒,扭頭向著另一桌喊:“大娘,還有炸裏脊沒,我們這桌沒肉了。”
吃飯時當場嚷嚷說菜不夠,這是從來沒有的現象,一凡這桌人下意識地隨著潤恒的視線一起望去,就見大嫂的神情略一不自在,就站起來,端著自己那桌的一個盤子,上邊孤零零地也隻剩下一塊肉了:“來,這還有一塊。”說著端著盤子過來,就要撥在自己這桌的盤子裏。
一凡站起來伸手攔住:“不用了,對了,大嫂,今天肉怎麽做得這麽少啊?”
大嫂的胳膊伸在半空中,見一凡攔住,又縮回來,舉著手裏的盤子,有些嗔怪地說:“哪裏少了,一凡,都做了,這不都是滿滿的一大盤子。”接著又轉向潤恒說:“小孩子愛吃肉,這塊肉給他吃。”
潤恒看看一凡,又看看大嫂,屋裏的氣氛怎麽這麽怪異?放下手裏的裏脊肉,說:“我不吃了。”低頭猛扒拉著碗裏的飯。
楊澤滴溜溜轉著眼珠子,忽地指著潤恒剛剛扔回盤裏的肉說:“你都用你的筷子夾過了,上麵還有你的口水,誰還能吃?”
屋裏的氣氛更為尷尬,大嫂舉著盤子的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楊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今天的肉是裹了太多的麵,按理說自家吃是不這麽做的,這麽做的原因就是為了省肉,這是光明時期飯店的作法。他了解一凡,一凡是個有話說在當麵的人,絕不會幹背地裏克扣糧食的事的,他也太了解自家的哥哥們了。
潤恒賭氣似的夾起剛剛扔回去的肉:“我吃,我不是看肉少才沒舍得吃嘛。”
一凡的臉冷了下來,自己這麽操心拚命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想讓自己的家人能吃飽飯,平平安安地生活嗎?自己提供食物,卻連自家的孩子都吃不上,舍不得吃,自己這是為啥?大哥他們怎麽能克扣大家的夥食?他們怎麽把事做得這麽絕?他們是掐準自己不會和他們翻臉嗎?
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自己的父親喊自己:“一凡,坐下吃飯,他大嫂做的飯菜好吃,吃得才快,吃飯,啊?”最後一個“啊”字帶點敬告的意思。
一凡知道父親不想讓兩家撕破臉皮,回頭看一眼,有點猶豫。
“一凡,過來坐,這菜炒得真不錯,孩子們愛吃,吃得才快,過來。”媽媽也笑著打著圓場。
一凡冷著臉,目光在大嫂大哥幾人臉上略過,不情願地坐回去。大嫂訕訕地端著盤子往回走,大哥扭頭對大嫂說:“老三那邊孩子多,老婆子,下次做肉多給那桌盛,我們這邊大人無所謂。”
“哎,哎。”大嫂答應著,衝一凡擠出個笑臉:“一凡,吃飯,吃飯。”
張一凡回頭看看楊陽,又看看父母和姐姐。父母和姐姐吃完了碗裏的飯,放下筷子,一臉平靜地看著一凡,楊陽一直沒回頭,盯著飯桌,留給一凡的隻是一個沒有表情的側影。
一凡再回頭看看大哥那桌,每個人都在安靜地吃著飯,好像自己是個不講理無理取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