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粉色的花瓣在風中飄落, 貝莉斯特站在櫻花樹下,伸手接住花瓣。
與貝莉斯特站在一起的影也抬起頭,注視著那株美麗的神櫻樹, 她其實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神櫻樹為什麽會突然長出來。
在她從坎瑞亞回來後,就看到鳴神島上到處長滿了櫻花樹,它們吸取著地麵上的汙染, 保護著整個稻妻不受世界之外力量的侵害。也正是如此, 狐齋宮等稻妻大妖才有餘力與魔物們戰鬥,而不是把精力全部放在保護地脈和子民上。
影問過所有的幸存者,意外的發現, 除了自己外, 在稻妻的所有幸存者都知道神櫻樹。
這一株神櫻樹, 似乎一直在稻妻存在。
“我要走了。”貝莉斯特忽然對影說道, “稻妻恢複得差不多,禦影爐心投入了運行,我也沒有必要再在稻妻待下去。”璃月還有事情需要她忙, 那邊寒濁給她寫信,表示新的情報組織已搭建好, 並問她什麽時候能回來。
貝莉斯特讀著來信, 裏麵寒濁的語氣那樣地客氣, 但她就感覺信中,字裏行間刻滿了一句話, 我不想幹了。
再加上艾莉絲先一步去旅行, 貝莉斯特在稻妻待著也無聊, 她又不像艾莉絲那樣, 能無所顧忌的愛逗弄小鳥, 小貓,小狐狸打發時間,那不如回璃月管理自己的領地。
這麽一想,貝莉斯特發現自己某種程度上真的很卷。
“不再多待一段時間嗎?”對於貝莉斯特地離開,影有些惋惜。
這段時間貝莉斯特幫助了她不少,包括對那具容器的封印,也有她提供的技術支持。
“有機會我還是會回來看看。”貝莉斯特對影笑著說,“接下來要好好管理好稻妻啊。”她知道影很固執,但作為新一任的雷神,真的妹妹,影毫無疑問是在意稻妻的子民。
“我會的。”影垂下眉眼,其實她對自己能管理好稻妻目前也沒有太多的信心。
人生如泡影,萬物生靈則是一閃而過的光,無論是強大還是弱小,浮生眾人皆無法在世間留下自己的痕跡。
對於很多事,她有著和姐姐不同的見解,比如在稻妻的象征,永恒。
在經曆過坎瑞亞之戰和漆黑災厄後,影越發堅定自己對永恒的看法,她期待著一切能夠不變,想創造一個沒有結束,不會改變的世界。在那裏,世人不必擔心失去,可以永遠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
這既是許以子民的永恒,更是她的永恒,千世萬世不變不移。
貝莉斯特察覺到影的悲傷,她轉過頭看向這位在時光中近乎失去所有的神明。
“影,無論未來怎麽樣,作為神明最不能忽視是人們真正的願望。”貝莉斯特知道她不該對未來稻妻的統治指手畫腳,但她還是忍不住提醒影,“即便是神明,也會有被蒙蔽雙眼,一葉障目的時候。”
“威能很容易讓我們產生自身無所不能的錯覺,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那都是假象。”沒有誰能無所不能,貝莉斯特在心中補充,在得到敬仰與影響他人命運的權利的同時,神也背負上各種責任。
為履行這份責任,他們必須兢兢業業,明察秋毫,甚至不能表露太多個人的喜好。因為他們的每一句話,哪怕是無心之言,在傳到子民的耳朵中,都會被無限地放大,甚至是扭曲。
更何況其中還有複雜的人性在其中做變量。
貝莉斯特認為如果影意識不到這點,那對未來的稻妻而言,可能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聽到這番叮囑的影沉默幾秒,最終她應下,“我會思考你的話,如果我發覺我做不到維護稻妻,我會想其他的辦法。”她如果無法保證自己永遠貫徹永恒,那她會用另一種方式去維護。
比如造出一隻繼承雷電之力的人偶,沒有私情,沒有喜惡,更不會磨損,人偶會永遠守護她作為神明許諾給萬千稻妻的臣民的永恒一夢。
這樣做或許極端,但是影想要毀滅一切威脅永恒的變量。
更重要的是人偶永遠是公平的,沒有人能夠收買,更不會被欺瞞做下不對的事,她的目光能時時刻刻盯著稻妻,維護她所設定下的永恒。
影的設想是這樣,但她仍有些擔心,可現在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這份擔心從何而來。
貝莉斯特見影開始沉思,便沒再多說什麽,她能傳達的已經傳到,至於影怎麽辦,就不是她能幹涉。等到稻妻的子民真的有天無法忍受她的時候,必然會用各種方法表達出不滿。
畢竟這個國度,不隻是影的稻妻,更是千萬普通人的家園。
在神櫻樹下不遠處,少女狀態的八重神子正悄悄注視著和影聊天的貝莉斯特,她很好奇她們在聊什麽。
這時候正巧甘雨抱著一堆文書路過,看到熟悉的人,少女模樣的八重神子尾巴動了動。
“甘雨姐姐。”粉色的小狐狸豎起耳朵小聲喊道。
聽到喊聲,甘雨停下腳步,隔著文書問這名鳴神大社的宮司,“怎麽了?”
“她們在聊什麽?”說著粉色小狐狸指了指在神櫻樹下,她真的很想聽,但巫女就是不讓她過去。
甘雨看向那個方向,然後歎了口氣,她無奈道,“那位大人要回璃月了,大概在臨走前,有些話要對鳴神大人說吧。”回去這件事,貝莉斯特早就和她提過,她現在的身份就是普通的煉金術師,來稻妻幫忙,順便調查一下魔物的情況。
如今稻妻重建得差不多,絕大多數魔物也被清理,貝莉斯特也該回去。
“回璃月?那甘雨姐姐你也會回璃月嗎?”她的尾巴不知覺得在幹淨的木地板掃來掃去,平心而論她不想讓甘雨離開。
在甘雨到來以後,被推上宮司位置的八重神子,就不用被巫女們拉起來看各種文書,光為這點,她就想讓甘雨留下來,明明她隻是一隻小狐狸,為什麽還要去看那些文書。
而且狐齋宮大人總有天會回來,到時候把那些文書給她看不就好了。
甘雨笑了一下,她第一次對八重神子正式講出自己的身份,“我是璃月七星的秘書,職責是負責璃月七星,所以我不久之後同樣會回到璃月。”說到這裏她補充,“神子,你是鳴神大社的宮司,在以後我們必定會有聯係。”
鳴神大社掌管祭神的事務,在稻妻的地位超然,更何況八重神子還有白辰一族的血脈,以後必定會成為大妖。
作為七星的秘書,屆時甘雨肯定少不了和八重神子有所交流。
甘雨的話令八重神子垂下眼簾,年歲不大的她歎氣,然後在甘雨意料之外的露出一個笑,隨即聽她用輕快的語氣問道,“那以後我想你的話,能不能去璃月找你?我會帶伴手禮的。”稻妻也有很多璃月沒有的東西吧,比如有靈芝還有堇瓜。
“當然可以,在璃月我會好好接待你,璃月也有很多豆腐做的美味。”甘雨同樣笑著回答。
立下約定,八重神子就說不打擾甘雨處理文件。
“我想睡會,甘雨姐姐你不要告訴巫女。”八重神子打著哈欠向甘雨請求,自從那個名叫艾莉絲的尖耳朵女人給她看過狐狸換毛期的圖片後,她的睡眠質量下降不少,經常做噩夢。
在夢中,八重神子引以為豪的柔軟尾巴禿掉了。
有次八重神子把自己的噩夢告訴影,結果影隻是安慰她說少一塊毛沒有什麽,她不介意。
這根本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八重神子真的無法容忍,自己的尾巴變禿。
“那好,你先休息。”雖然知道八重神子的困是十有八九是裝的,但是甘雨還是不忍心拒絕。
目送甘雨抱著那一遝文書去了神社裏,八重神子坐到木地板上,從這個角度她正好能看到神櫻樹,隻是下麵沒了影和貝莉斯特的身影。
八重神子收回視線,不再去想影和貝莉斯特談過什麽,她獨自坐到木地板上,用穿著木屐的腳去踢小石頭,然後去思考很多她不願意去細想的事。其實很多事,她早已明白,但也許是因為年歲太小的緣故,她不想承認。
把小石頭踢到一邊,看著它咕嚕咕嚕地滾到櫻樹下,八重神子心想,狐齋宮大人出門前,光說成為鳴神大社的宮司後就能隨心所欲地吃油豆腐,根本沒提過一句文書的事情。
八重神子當時一點都不想接手宮司的位置,都是被油豆腐騙的。
那個吵吵鬧鬧的女人,怎麽能騙小狐狸。她這麽想著,開始無聲的抱怨狐齋宮真是狡猾。
“哎。”長籲一聲,八重神子準備起身去找巫女詢問些事情。
也就在這時候她身後響起幾道驚呼。
“八重宮司大人,你的尾巴不見了!”好幾名巫女發現八重神子的尾巴沒了。
八重神子反倒是很鎮定,她摸了摸頭上的狐狸耳朵,隨後對巫女們說道,“尾巴我收起來了,看到它,我就想到那些圖片,哎呀,真是可怕啊。”與其擔心尾巴禿掉,不如看不見它。
反正別人看不見她的尾巴,是那些人的損失,那麽柔軟漂亮的尾巴,可是很少見的。
“這樣啊。”沒想到狐狸尾巴還能收起來的巫女有些尷尬,是她們大驚小怪了。
“不說這個了,正好你們來,我也不用去找你們。”八重神子說著表情變得很為難,“來說一下,神社現在的情況吧。”對於做巫女她耳濡目染很熟悉,但管理神社,她是純粹的新手。
巫女們先是茫然,接著變成欣慰,其中上了年紀的那位女巫更是一臉的感動,她還以為這輩子看不到宮司大人穩重的樣子。
“你們不說,我就去睡覺了。”這時候的八重宮司真的困了,一想她以後的歲月,都要在看文書和管理鳴神大社中度過,她就犯困。
每次看甘雨處理各類工作那樣的輕鬆,她就懷疑是不是狐狸天生不適合看文書。
巫女們不敢再耽誤時間,七嘴八舌的說起來,爭取在八重神子真睡過去前把自己想說的,想告誡的事講給她。
八重神子努力的聆聽著巫女的話,在她開始真的要睡過去之際,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八重宮司大人?”巫女們停下匯報,眼神中透露出擔憂。
“無事,你們繼續說。”八重神子看向遠處,不知為何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狐狸的預感往往是最準確的。
八重神子有些疑惑,可惜她還沒來得及細想,思路就被巫女的各類叮囑打斷。
在神社裏的一間普通的房間,貝莉斯特把一遝圖片交給影。
“這是要交給神子?”影翻看著圖片,她對時興的事物不了解,隻把圖片當成璃月的留影法術。
點點頭,貝莉斯特回答,“是啊。”她想著自己都要回璃月了,不如把拍下的圖片交給影,讓她代為轉交給八重神子作為留念。
貝莉斯特這樣想著,又摸了摸空間袋,在這裏麵還有另外的備份,畢竟這麽可愛的照片,她也想私藏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