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 我將會是你的師父。”萊茵多特對著眼前才誕生不久的阿貝多說道,她沒有什麽表情, 但眼睛裏卻帶著化不開的疲憊。
“師父?”阿貝多不太明白這個詞, 他的腦海中有著先天存在的知識,但想要理解這些知識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萊茵多特沒有和他多說,她領著阿貝多走出這間實驗室, 剛剛走遠,那間藏在深淵中的實驗室便在爆炸中變為廢墟。
阿貝多停下腳步,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 回頭去觀察爆炸, 可他隻看了兩眼, 便繼續邁開步伐, 追上萊茵多特。在他僅有的認知裏,這個自稱他師父的女人,是他唯一的親人。
雖然他此時還無法琢磨透親人這個詞語的意義。
追逐著萊茵多特背影的阿貝多感受到些許恐慌, 他不想被單獨留在黑暗中。
然而這些恐懼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他體會著情緒上的微妙變化, 定義著腦海中的知識。
“我會將我的畢生所學教授於你, 就如我曾經對她們的一樣。”萊茵多特掃了眼追上來的阿貝多, 沒有計較他為什麽剛剛會停下, 她僅是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告誡道,“如果你辦不到, 我會拋棄你。”
阿貝多點了點頭,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但他確實不想離開萊茵多特。
雛鳥情節。阿貝多腦中出現一個詞, 他試圖去搜尋這個詞在世界上的意思, 卻被萊茵多特的話語打斷。
“等到另一個實驗室, 我會給你書籍,上麵有你需要的所有知識,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好好學習它們。”
師父的話令阿貝多放心,同樣他繼好奇與恐懼後,產生了對書籍和知識的憧憬。
“嗬,不知道她們的繼承者會是怎麽樣。”下達任務後的萊茵多特突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阿貝多敏銳地意識到,師父的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那又是對誰?朋友嗎?他歎了口氣,對於世界的認知越來越明朗,然而腦海中天生的知識沒有給他任何關於親人,朋友與師父的答案。
繁雜的知識反倒是讓他越來越困惑。
朋友,到底是什麽樣的,誰又能做師傅的朋友。阿貝多看了眼深淵,在這星海下的漆黑中,他想不出問題的解,隻能寄托於他無法設想的未來能給予他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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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妻的港口,天光之下。
貝莉斯特感覺鼻子有點癢癢,她眯起眼去看太陽,想打出噴嚏,結果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您怎麽了?”前來送行的甘雨以為貝莉斯特預知到危險,不免感到緊張。
放棄了噴嚏,貝莉斯特忍住難受回答,“沒什麽,船馬上要開了,你們先回去吧。”說著她的眼神越過甘雨和承崖,落到八重神子身上,“對了,我給你們準備了禮物,等我走的時候,會有人交給你們。”
這話一出,甘雨和承崖皆麵露不解,隻有八重神子高興。
“神子的那一份影會代為轉交。”貝莉斯特不忘補充。
她在稻妻不光給八重神子留影,包括甘雨和承崖大家都有一份,在這方麵她一向是很平等。
“謝謝您。”不知是什麽禮物的甘雨客氣地道謝。
承崖若有所思,他其實有所察覺,所以對於那些禮物心中有著大致的判斷,覺得會是那台神奇的留影機拍下圖片。
笑了笑,貝莉斯特向大家告別,登上回到璃月的船。
“嗯,祝您一路順風。”八重神子抖著耳朵告別,而她這句一路順風也並非虛言。
有鳴神大社的祈禱,這艘船一定能夠快速的駛向璃月,中間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天氣。
“再見,下次來璃月玩啊,神子。”在旋梯上揮手,貝莉斯特最後看了眼在人群中分外惹眼的粉色小狐狸,她有種預感,這位鳴神大社的宮司在看到那些圖片後,可能要幾十年才能緩過來。
這期間更別提去璃月玩了。貝莉斯特這樣想著,良心隱隱作痛。
但實在是沒有辦法啊,粉紅的小狐狸確實太可愛,不多留影幾張她都覺得是損失。
回味著在鳴神大社摸到狐狸尾巴的手感,貝莉斯特意猶未盡的來到船上的客房。
“我需要休息會,非必要情況,請不要敲門。”貝莉斯特在進去前,對著正好路過的船員提醒。
確定船員能夠理解後,貝莉斯特又把門口禁止打擾的牌子掀過來。
獨自來到房間內,貝莉斯特坐在桌前稍作休息,等船開動,她從空間袋拿出一隻水晶球擺到桌子上準備使用。
然而貝莉斯特不是為了用水晶球占卜,她是要借助這個經過坎瑞亞技術改造過的水晶球和占星術士聯係。
占星術士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和她發消息,詢問關於深淵的情況。從她的那些消息上,貝莉斯特判斷,她應該是想去深淵尋找萊茵多特,畢竟目前除了她以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就在貝莉斯特要把自己的想法發給萊茵多特的時候,一行閃著冰藍色的字母闖進水晶球。
貝莉斯特看到這行字,皺起眉頭,這是坎瑞亞的文字。
就在她要反向追蹤這行文字是從哪裏來的時候,冰冷降臨。
同樣是在這個時刻,天空陰了下來,在甲板上的遊客紛紛抬頭,看到罕見的氣象,太陽被鉛黑色的雲遮掩,細小的雪花洋洋灑灑如鹽粒般灑落。人們伸手接住雪花,驟然降低的氣溫令所有人近乎同時感到不適。
在船艙內的貝莉斯特召來火鳥,驅散了濃重的冰元素力。
“冰之女皇。”
身邊環繞火鳥的貝莉斯特對寒氣中凝結出的白色身影笑問,“深夢的幻影,冰雪的氣息,那位才誕生不久的小吉祥草王確實答應與你合作了?”她話語中夾雜著不爽,草神和冰神私下達成契約的消息她早就有所推斷。
不然那個如今被稱為博士的執行官,不可能在做下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以後,還能活著從須彌遠走,大搖大擺地加入愚人眾。
“煉金之魔神,你果然早有察覺。”霜雪的影子開口,“你的臥底,我沒有命人動他。”
貝莉斯特撫摸了一把火鳥,旋即烈焰作為羽毛,岩漿作為身體的火鳥衝出窗外,飛向高空,擊散天空上的陰雲。近乎是同一時間,紫色的驚雷自天而降,劈在船周圍的海麵上。
雷霆的巨響將甲板上的人驚醒,他們再看周圍,陽光依舊,哪有什麽冰雪。
意識到影出手的貝莉斯特沒再進行下一步動作,她直接對通過水晶球追過來的冰神問道,“你今天找我,是為了談臥底的事?”
“不,我是向想你詢問,地脈所期盼的未來。”冰神說出這句話時,語氣不再高高在上,仿若是在請求。
貝莉斯特深吸一口氣,她沉思著,不知過多久,在連冰雪都快消散時,她才近乎不可聞的聲音回應,“地脈從不期盼未來,對於地脈來說,世上隻有記錄沒有未來。”緊接著她又笑了一下,“但存有這麽多記憶與靈魂,地脈也會不堪重負。”
一般來說,提瓦特的生靈在離開現世後,靈魂會回歸地脈,接著會開始新的旅程,譜寫新的命運。
可是現在天理幹涉了世界命運的走向,導致所有的生靈根本沒辦法開啟屬於自己的新命運與新旅程。因為他們被天理強行錨定在地脈裏,等待重啟之日,再度被強行送回到誕生的時刻。
所以現在的地脈裏,不光流淌著生靈們的記憶,還有無數無法離去的靈魂淤堵其中。
這也是為什麽,一旦地脈異常,就有很多能說能跑能跳的幽靈被放出來,因為那些他們確實是存在的。
這也使得想要把幽靈們送回地脈,必須要各種專業人士的出手。
問題在於,地脈是有極限的,就像一個硬盤總有裝滿的時候,如果地脈無法再承擔記憶和靈魂,那麽它將會燃燒,最終與所有的記憶與靈魂們共同死去。
而在很早前,問題就已經凸顯出來,在魔神戰爭後,依靠塵世七執政和人們願望的力量,勉強能夠保證地脈的正常運行。
然而這種局麵無法再持續多久,畢竟說到底這個世界一直在灼燒,根本沒有停止過。
天理自然也知道這點,才會不擇手段地將身為旅行者的空和熒留下。
即便是天理也無法保證,下一個繼承原初之人的人之子會在什麽時候到來。
興許在新的能成為創造者的人之子到來前,地脈早就拉著整個提瓦特世界一起墜入火海。
“地脈同樣有反抗之心?”
冰神的話把貝莉斯特從思緒中拉出來,這時她才發現也許自己掉入了冰神的陷阱。
這位冰之女皇,根本不會來問什麽未來,她是想確定地脈是否有立場,是偏向提瓦特的生靈還是偏向天空島。
“不,地脈是中立的。”貝莉斯特說出標準答案,地脈即便有立場,可如果天理真的取得創世的力量,那地脈也不能反抗,因為它從頭到尾都是在扮演記錄者的角色,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力。
“中立。”念出這個詞,冰神哀歎一聲,“那若是我能取得其餘六枚神之心,那地脈可否回應我?你又可否,升起那場未完的棋局。”
冰神見證過坎瑞亞的結局後,放棄了七神在天空島上接過神之心時達成的默契,不去試圖幹涉世界的命運,他們將等待創造者真正到來。
凡人的選擇創造的奇跡,無法改變天空島編織的世界命運,掌握權柄的魔神卻可以,因為他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在拿到神之心後,更是能去幹涉世間的法則。
雖說變現的不太明顯,但整個提瓦特世界,確實正在與七神同化。
最顯而易見的就是神之眼的發放,七神雖不能控製神之眼發給誰,可他們能夠影響神之眼發給什麽樣的人。
這使得假如細心觀察,即便是凡人,也能尋找出獲得神之眼的規律。
貝莉斯特搖搖頭,“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無法回答的嗎。”冰神想追問,可看貝莉斯特這個樣子,又覺得問下去沒有必要。
“如果地脈無法選擇,無法反抗,那你為何又誕生。”
問到這裏,冰神欲言又止,並且還融合了創造與創生的權柄,以魔神的姿態降臨,這在冰神眼中很奇怪。
貝莉斯特沒忍住再度笑了笑,“抱歉,這個問題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她無法告訴冰神,地脈本身是中立的存在,不代表地脈中誕生的意誌同樣是中立,即便僅為紀錄世間一切記憶的地脈樹,也會想做出自己的選擇。
歎息一聲,寒冷消散,冰神的身影消散,她回去了。
貝莉斯特等了幾秒鍾才放鬆下來,她低頭看向桌麵,發現那顆水晶球已破碎成粉末。
看來隻能和占星術見麵談。貝莉斯特無奈的把水晶球的粉末掃進垃圾桶。
接著她推開窗戶,溫暖的海風將隨冰神而來的冷意盡數吹散。
“哎,也不知道熒和空什麽時候能醒。”貝莉斯特倚在椅子上自言自語,不過她覺得比起眼前的事,她更想知道璃月的仙人退休金法案怎麽樣了。
貝莉斯特打定主意,假如回去七星還在扯皮推諉,她就不得不用最終手段。
算了算時間,貝莉斯特想起那個名叫煙緋的半仙女孩,按現在的時間線,她應該已經進律所工作了吧。
那不然就去問問她願不願意幫忙在璃月打一場狀告神明的官司。
當然,這次狀告的對象不會再是岩王帝君,而是雲海之主。
貝莉斯特要自己告自己,以案例推動立法。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仙人退休的權利保障起來,畢竟對於仙人該在最後的時光裏,好好休息了。
下定決心後,貝莉斯特腦海中的浮現出合適的告自己的人選。
要是寒濁的話,一定很願意去追回魔神戰爭期間欠發的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