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元素力操控著能在雪地平穩滑行的雪橇, 貝莉斯特看著前方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應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之邀,貝莉斯特掐準了時間, 在風雪相對的較小日出時分便駕駛雪橇, 即使有元素力加持,她穿過整個冰原前往那位高塔孤王的領地也要花費很長時間。
“他怎麽不多留點時間給我。”貝莉斯特躺在有著頂棚的雪橇內抱怨。
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假如不趕的那麽緊,稍微晚幾天, 她也不用花一上午全速其前進。
望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冰原雪境, 聽著呼嘯的風聲。
貝莉斯特不由想起昨天情報員向她說的,從風牆的庇護與禁錮中逃出來的那些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望他們安然無恙。貝莉斯特希望北風狼王安德留斯能看不下去, 盡快把那群人引到雪中的綠洲。
這冰天雪地的,根本不是人能正常生存的環境。
貝莉斯特在這個念頭的驅動下, 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她這次能不能稍微勸一勸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根據這麽多年得到的情報信息,那位高塔孤王和其他魔神一樣, 有著愛人之心。
可惜他的做法很不近人情。
但貝莉斯特說實話, 在有夢之魔神和海之魔神, 一個把人類困在夢裏當養料, 一個把人類生化改造成水棲生物的掉理智操作襯托下, 她感覺迭卡拉庇安愛人的方式還屬於正常的範圍內。
所以這是不是代表迭卡拉庇安能夠接受話療?稍微聽一下同類的意見?
貝莉斯特越想越堅定, 她認為這片雪原上的環境太惡劣,願意在此處停留的魔神太少,這或許導致了迭卡拉庇安缺少和同類的交流。再加上人類和絕大多數魔物, 對魔神都很敬畏, 期待他們直言進諫基本上不可能。
做了這麽多年魔神, 貝莉斯特明白魔神和人類的關係, 絕非她原本的世界裏大臣和皇帝那樣,畢竟臣子和君主本質上都是人,個體實力上的區別不大。
然而魔神和其他的魔物人類的實力差距,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哪怕最弱的魔神也掌握著權柄,單單是依靠權柄戰鬥,就能輕鬆消滅實力一般的魔物,更別提人類了。
在實力的碾壓下,人類和魔物受不了魔神的愛人方式和統治方法,最多也就是逃跑。
貝莉斯特忽然換了個姿勢,她想起赫烏利亞,這使得她沒有心情再思考下去。
不知為何,貝莉斯特腦海中跳出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執意不做出改變,他會迎來和赫烏利亞類似的命運嗎?
貝莉斯特眺望陰翳的天空,她相信人類的反抗心,可在風牆和雪原上的人類去推翻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的問題上,她卻猶豫人類應不應該反抗了。
迭卡拉庇安不一定不會像赫烏利亞那樣,心甘情願的迎接死亡,而人類現在擁有的力量與魔神相比,實在是過於微小。
而且就算人類和其他魔神聯手,推翻了龍卷之魔神的統治,那麽此地的人類就連能抵擋風雪的風牆也沒有了。
雪中綠洲又不能承載太多的人口,到時必定人與人之間會為生存爆發更大的爭端,饑餓寒冷會與爭鬥一起接踵而至。
確實在反抗成功後,風牆內的人得到的自由了,但他們大概接下來會在無盡冰霜寒冷中失去生命。
“哎,或許有朝一日能出現轉機。”貝莉斯特搖搖頭,世事無常,往好處想,說不定時代的轉折點已經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悄然降臨。
這個轉折點能真正能改變雪原的地形,停住連綿不絕的風雪,重新規劃元素力的循環,讓這裏變得適宜居住,進而保證在這裏的生物能活下去。
那可是個大工程。貝斯利特默默的在心裏說,她自認目前的她做不到這些,因此她才隻能試著勸一勸龍卷之魔神,讓他改變自身的統治方式,至少不要再奴役人類了。
貝莉斯特歎氣,驅動元素力讓雪橇更快的奔馳向前。
等蒙蒙的光亮透過雲層照進來,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貝莉斯特終於看到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的領地。
尚未接近她便感受到似乎能撕裂她的狂風。
巨大的風牆依照地形的走勢籠罩住整個盆地,所有的建築都藏在低凹處,唯有一座高塔聳立。
這時幾隻狼突然出現,與她並駕而行。
貝莉斯特警惕起來,雪原上的狼全部是安德留斯的子民。
狼群出現是安德留斯在授意阻止她前往迭卡拉庇安的領地嗎?
“狼王嗅到了您的氣息。”前方引路的頭狼對貝莉斯特說道,“他讓我們來護送您前往蒙德。”
安德留斯知道貝莉斯特的真實身份,這次與其說是讓部下說是來護送,更多的是彰顯了他的態度,好讓迭卡拉庇安不輕視貝莉斯特。
一聽不是來阻止,貝莉斯特放下心,她回味頭狼說的話,發現裏麵有一個她沒有聽說過的名字,“蒙德?”
“那是對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領地的稱呼,您不知道很正常,從裏麵離開的人和雪原上的狼群都不願意提起它。”頭狼對貝莉斯特解釋,蒙德這個名字對於逃出風牆外的人來說像是個噩夢。
貝莉斯特這才想起生活在雪中綠洲的人類一般把風牆內叫做暴君的遊樂場,他們總是避諱提起過往,即使不得已要說過去,也用各種代稱描述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的領地,從不說蒙德。
就好像提起蒙德,就會被那位暴君找到抓回風牆內。
頭狼繼續對貝莉斯特講述過於蒙德的一些注意事項,在說到跪拜時,貝莉斯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不過您的話,應該是不需要向暴君俯首。”頭狼一下子就聞出貝莉斯特的不對勁,他趕緊找補。上次他在雪原邊緣見過貝莉斯特,還幫她照顧過小孩,自知她的身份。
同為魔神,讓貝莉斯特向另一位魔神跪拜,是在故意羞辱她。
貝莉斯特聽完頗為無語,“謝謝,我明白了。”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真要她跪下,那她也沒什麽好說的,隻能是打一架然後想辦法跑路。
尤其是這個風牆她能明顯的感覺出來,從外麵的狂風很難突破,內部的風卻相對平緩。貝莉斯特雖然無法完全撕碎風牆,但是從裏麵撕開一道裂縫出去,她自認還是做得到。
“您一定要小心,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是個傲慢固執的家夥,我們不知他為什麽邀請您,但我相信,那家夥一定沒有安好心。”頭狼說到這裏咬咬牙,其他的狼為迎合他發出嚎叫。
他們與狼王安德留斯不知嚐試過多少次從外部打碎風牆,每次均已失敗告終,對此群狼與狼王全部感到不甘心。
群狼並不窺覬迭卡拉庇安的領地,身為能自由在雪原遊**的狼,他們隻知被圈禁的痛苦,故此才會答應那些被收養的孤兒之請,去打破風暴,拯救在其中的人類。
貝莉斯特在此起彼伏的狼嚎聲中再看向已經算得上距離自己很近的高塔。
她開始好奇風牆裏到底是怎麽樣的壓抑,才讓出去的人不願提起那個屬於它的名字。
終於在狼的陪伴下,貝莉斯特來到風牆唯一的入口前。
狼群隔著很遠便停下,他們目送貝莉斯特下了雪橇向風牆走去,沒有離開的意思。
貝莉斯特在即將走進風牆為自己裂開的那道裂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開始臥下休息的狼群。
這時她終於懂了安德留斯的真正用意,她讓狼群守在風牆外,是怕貝莉斯特被迭卡拉庇安扣留。
笑了下,貝莉斯特沒想到安德留斯長得挺凶悍,行事風格卻還挺溫柔。
這就是狼的想法嗎?貝莉斯特記下安德留斯的好意,然後她穿過了風牆裂開的那道狹窄縫隙。
最先先入目的是穿著鐵甲的騎士,他們手持□□,或警戒或好奇的觀察著貝莉斯特。
在騎士中有一名不過十幾歲的年輕人,他紅色的頭發令貝莉斯特感到眼熟。
這個發色可不是很常見。貝莉斯特想到在她與索林多亞尋找青熒石時遇見的迪盧克,他同樣有著紅發。
莫非這位是迪盧克的祖先?貝莉斯特把兩者聯係在一起後再看那名紅發騎士,隻覺得基因的力量真強大,這麽多年過去,迪盧克的頭發甚至更紅了。
“您就是來自雪中綠洲的貴客?”穿著明顯與其他人不同的中年男人用詞客氣,眼睛卻毫不掩飾的打量著貝莉斯特。
他的眼神讓貝莉斯特有種不小心吃到史萊姆的惡心感。
不對,貝莉斯特向史萊姆道歉,她不喜歡史萊姆,可她捫心自問,史萊姆比這個中年男人可愛多了。
中年男人的此時的神情要是放在外麵,可是要被判定為瀆神的。
貝莉斯特沒有理會中年男人,她冷冰冰的命令,“帶我去見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
麵對貝莉斯特的態度,中年男人先是楞了一下,接下來是氣急敗壞,“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他可是神身邊的寵臣,是管理這座暴風之城的大人物,這個從外麵來的鄉野女人竟然一點都不尊重他!
貝莉斯特好笑的看了中年男人一樣,心道這話我還要問你。
在中年男人要命令騎士捉拿貝莉斯特之際,從暴風中傳來有著無盡壓迫力的聲音。
“都退下。”
中年男人的臉色當即變了幾變,他狠狠的瞪了眼貝莉斯特,似乎在說你給我等著。
貝莉斯特冷笑一下,正當她要給這個猥瑣貴族教訓時,突然一道狂風把她卷起。
克製住跳下去的衝動,貝莉斯特隻能暫時放過那個不尊敬她的貴族,任由颶風將她帶入高塔。
這時貝莉斯特才注意到,在高台外居然還有一層風牆。
這就是把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叫做高塔孤王的原因?他用風把自己隔絕,平時根本不讓子民靠近他。
包裹著貝莉斯特的大風與高台外的風牆融合,這也把她送塔內。
輕柔的風托舉著她,讓貝莉斯特安然落地,巨大的高塔內空無一物。
“我在上麵。”那個聲音又想起了,隻是這次沒有風的遮掩。
或許是怕她找不到,風從高處吹來為貝莉斯特引路。
踏上回旋的樓梯貝莉斯特在風的指引下直接來到塔頂,外麵風牆隔開所有的聲音,整個塔頂安靜到時間似乎在此處都停止了流動。
貝莉斯特直視著塔中央的王座。
在昏暗的光中,坐在王座上的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開口,“我好久沒有見過外來的魔神了。”他的話音清脆又帶著些許的稚嫩。
也是這時貝莉斯特才注意到,龍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與其他總是以成年人形體在世間行走的魔神不同,他展現出來的是一位少年的形態。
似乎在他的心裏,自己並非是暴戾的統治者,而是個不知如何為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