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說, 在場所有魔物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寒濁身上。
寒濁鎮定自若,他沒有辯解,用陳述的語氣說道, “羅霄將軍, 你在懷疑我。”
被叫做羅霄的男人臉色陰沉, 他是剛剛喊冤的魔物的部下,這種級別的會議他本來不該出席, 但因為受到那隻魔物的賞識, 所以才能次次到場。
八虯因羅霄出言質詢寒濁而臉上掛不住。要知道寒濁是他一手提拔上來, 他可以懷疑寒濁, 但是其他的魔物懷疑, 那不是在打他的臉?尤其是羅霄根本不是魔物, 他是混血, 且混的還不是那麽高級。
八虯正當準備斥責羅霄不知尊卑貴賤, 讓他滾出去的時候,寒濁開口了。
“羅霄將軍確實應該懷疑我。”寒濁說完他環顧四周,所有魔物都展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 似乎在問寒濁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現在這種時候,被懷疑是臥底可是要送命的。
寒濁不以為然, 他繼續說道,“現在內奸在海族橫行肆意,在這種情況下, 我與在場諸位臣子皆有嫌疑。”
“與其在這裏爭辯,不如我們用行動來證明自身的清白。”
這幅光明磊落, 無欲無求的樣子, 讓其他的魔物實在是不知如何接寒濁的話。
“你說的有道理。”八虯認同寒濁的提議。
這符合寒濁一貫的作風, 如果他被羅霄質疑後反駁辯白,那八虯才要懷疑他有異心了。
在所有魔物議論紛紛時,八虯打量著寒濁想,像他這種本來就沒有退路的魔物最不會背叛,而他這些年也用行動證實了這點。
在這個想法的驅動下,八虯做出判斷,對著其他的魔物宣布,“若是無辜無錯,確實不怕被查,若是心裏藏著事,那查不查,都會露餡,你們到底怎麽樣,自己心裏該清楚。”
話都說到這份上,周圍的魔物也隻能認同。
最初質疑寒濁的羅霄,一言不發的看著這幅場麵,敖溪叛變的事徹底被遮掩過去,現在這些魔物根本不在意是誰為敖溪做掩飾,他們光顧著向八虯證明自己不是叛徒了。
寒濁三言兩語便扭轉了整個事件的走向。
待到一群魔物吹捧完八虯,這場找奸細的會議又結束了,看起來有很大的進展,但其實根本沒有篩選出嫌疑人。
反倒是寒濁把身上的那點嫌疑撇的幹幹淨淨。
“早知道我不提那小子的事了。”被寒濁反將一軍的魔物在路上對著隨從在他身邊的羅霄抱怨,“我就光記得是他安排敖溪進巡邏隊,沒想過他居然早看出來敖溪有問題,是在下套。”
正是抓住這個把柄,這個魔物想扳倒寒濁,給他安排個叛徒的罪名。
誰知道是打史萊姆不成反被撞,差點把自己賠進去。
魔物懊惱他準備的不充分,“要不是你願意替我解圍,今天我肯定走不了。”要知道為抓臥底,最近可謂是風聲鶴唳,稍有異常便會被抓住嚴刑拷打。
如果是這樣就算了,夢之魔神還能入夢讀心,要是真走到這一步,這隻魔藏著的那點心思,和幹的那點破事可都要顯露無疑。
“在下不過是做了臣子應做的事。”羅霄在魔物抱怨完後適時的接了句。
魔物很滿意,“不枉我這麽照顧你,可惜啊,你要是血統好點也不用在受這種委屈,早去做大將王侯了。”
後半句是魔物故意這樣說的,以羅霄混血的身份,在海族升到將軍基本上到頂,不可能再晉升,這讓魔物暗爽,因為這種魔物本身沒多少能力,全依仗著羅霄衝鋒陷陣。
羅霄離開了,那他基本上就完了。
這件事可不能暴露。魔物暗中發誓,讓別的魔物知道他仰仗一個混血做事,那他的臉便沒地方擱了。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後天出征璃月還需要你。”魔物直接打發羅霄。
羅霄沒有多言,行過禮之後直接停留原地,待魔物走遠才直起身子。
過了幾分鍾羅霄直接化身為一條人魚,向遠方遊去,等到遊到淺海,他直接抓了條魚,然後捏出條口訣塞進魚的嘴裏。
魚的眼睛閃出詭異的光。
放開魚,羅霄重新回到海底,隔著很遠他操縱著魚遊向一處漁網。
他剛剛所在的海域在璃月附近,上方有很多漁民打漁,羅霄要借此機會把海族後天奇襲璃月的消息送出去,這是他先前不知道的。
因為事態緊急,他選擇了用老方法直接通知岩王帝君摩拉克斯,而不是經過中間人之手。
確定魚被捕捉到以後羅霄才鬆了口氣,但很快他的心沉下去。
就不遠處的珊瑚叢中,以條藍紋冰蛇正盯著他,羅霄不知道他在此地多長時間,看到了多少。
“寒濁,你在看什麽?”八虯從宮殿內遊出,看見寒濁居然沒有回去工作,這讓他很意外。
稍作思考寒濁說道,“我在看羅霄將軍。”這話其實和沒說一樣。
八虯聽到羅霄的名字,聯想到他在會議上的表現,不由笑道,“莫非你要報複他?這可真少見。”在他的印象裏,寒濁不是個睚眥必報的魔物,相反的他十分的寬宏大量。
“不。”寒濁直接否認,“我見到他在與上司的談話結束後浮上水麵,因此感到奇怪罷了。”
八虯沉默半響說道,“我明白了。”說完他補充,“你回去便叫幾個下屬重點監視他們,尤其是羅霄。”實際上他本來就懷疑羅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可不相信這些混血。
在璃月不知道有多少人與魔物的混血在給摩拉克斯賣命,難保羅霄不動歪心思。
寒濁看出八虯眼中深藏的厭惡,他稍作思考並沒規勸,而是直接領命。
接著八虯又交代幾句關於後日奇襲璃月的事宜,他讓寒濁這次仍留在後方負責調度。
“你做這種事一向得心應手。”
八虯誇讚道,寒濁可以說是他身邊處理事務能力最強的魔物,他認為寒濁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接替自己的位置。
再看寒濁不卑不亢的回應,八虯更感歎這才像魔物應有的樣子,這不比那些混血強?
在八虯的眼中,所有的混血都是雜種,玷汙了魔物優秀的血脈,是本就不該存在於世東西。
很早前他從螭口中得知貝莉斯特將混血置於要職高位的時候,直接罵貝莉斯特的做法為倒行逆施,失去了魔神的風骨和傲氣。
後來寒濁來到海族,通過他,八虯更深入的了解貝莉斯特的所作所為以後,更覺得這位煉金之魔神罪大惡極,活該被刺殺。
此時此刻,被評價為活該的貝莉斯特正在璃月的港口看魚。
“你這個魚,保活嗎?”好久沒有回璃月的貝莉斯特收起裙子在大木盆裏挑挑揀揀。
這次她是在接到摩拉克斯的信才回來。
在信中摩拉克斯沒有回答她問出的關於神秘人的問題,而是請她回璃月見麵詳談。這個態度讓貝莉斯特奇怪,為防止有意外,她趕緊駕駛車輦回來。
本來貝莉斯特要直接去找摩拉克斯,但到璃月上空時,鬼使神差的她特別想到海邊看看。
但貝莉斯特在來到海邊後她又不知道該看什麽,正好見有一個魚攤位,她便挑起魚來。
“你要買就買,不買別挑,弄死了賣不上價,打擾我做生意。”魚販原本對貝莉斯特很熱情,但發現這位穿著華貴的客人不想買魚,隻是看看以後,開始不耐煩了。
負責來接應貝莉斯特的承崖當即臉拉了下來,他反問魚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貝莉斯特發現他們快吵起來以後,趕緊出來打圓場,“這些魚我全買了,師傅你處理好以後把它們全送到緋雲坡的總務司。”
她記得總務司在成立後便建立了食堂,能處理這些食材。反正這麽多魚她也吃不了,那不如讓總務司裏麵的員工來個中午加餐。
“小姐你真好心。”魚販的態度在貝莉斯特說完全買了以後就變了,對他來說,魚能這麽快全部賣出去,可是省了很多功夫。
付完錢,貝莉斯特讓承崖通知總務司接魚,然後自己在原地看魚販熟練的處理海魚。
突然魚販的刀割到一處異物,他驚奇道,“魚肚子裏有東西?”說著他直接把那個硬邦邦的玩意掏出來。
那是一個有著岩王帝君印的圓球。
魚販當即認出這是什麽玩意,他家世代以打漁為生,在小時候他的爺爺曾反複講述一個故事,他說假如殺魚的時候,在魚肚子裏發現帶有岩王爺印記的東西,一定要盡快交給仙人,請他們轉交給岩王爺。
因為那個東西了,裏麵有著記載著關於璃月存亡的重要消息。
攥緊圓球攤販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他一直都以為老一輩在編故事哄孩子,結果沒想到他竟然遇見了。
一瞬間魚販感覺自己成了戲文中的角色,肩頭多了一副重擔,似乎璃月的未來都被他握在了手中。
“小姐,摩拉我還給你,今天我生意先不做了。”魚販恍惚半天才想起還有客人等著他殺魚。
現在他可有著拯救璃月的使命,還殺什麽魚啊。
貝莉斯特搖搖頭,“不用,這些摩拉是你應得的報酬。”說罷她伸出手,對魚販笑道,“你願不願意陪我去見一趟帝君?回來再接著做手頭的工作。”
本來她想展示身份要來帶有摩拉克斯信物的圓球,但看魚販這樣重視,連到手的摩拉都不要了,便不忍心要走,想著讓他親自轉交給摩拉克斯。
魚販聽到這話眼睛大睜,他結結巴巴半天,終於憋出一句,“小姐你是仙人?”
在璃月他不是沒有見過仙人,實際上璃月的仙人很多,不過那些仙人們,不會走凡間的路,大部分來璃月都在天上飛,所以像魚販這樣的凡人看到也隻能仰望。
正好承崖從總務司回來,他的速度驚到魚販,要知道從他宰魚到現在才不過半刻鍾,換做常人根本不夠跑個來回。
這下魚販更堅定了他確實遇見仙人的想法。
“不,不用了,小姐你轉交就好。”說完魚販不好意思的攤開手,他滿身腥味,不好意思見帝君。
貝莉斯特理解魚販,她沒有勉強,接過那個圓球,對承崖使了個眼色。
才回來的承崖立刻會意,他小心的捏住貝莉斯特衣角,下一秒,他們在魚販麵前消失了。
天空高處,貝莉斯特和承崖一同落在經過加固的車輦上。
她不會讓承崖直接把他瞬移到摩拉克斯的居所,那個距離太遠他會受傷。
承崖不敢耽誤,他操縱風讓車輦快速架離才建成沒多久的璃月港,飛向天衡山。
在車上貝莉斯特舉起那個從魚肚子裏刨出來的圓珠,在她的印象裏,確實有一位臥底擅長用此類方法傳遞消息。
也是因為這種方法,貝莉斯特才將那名臥底的代號定為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