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元閔翔,直到天黑時分,明月才來匯報,說元閔翔帶著昨日的姑娘回來了。

閆素素淡然應了聲“知道了”,便沒有再多的話語和表情。

元閔翔是的帶著小雅來和閆素素解釋的,他知道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麽,閆素素都是認定了眼見為實。

所以隻能帶小雅過來,以為小雅的話,閆素素或多或少會相信一點。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想過,小雅的“話”,會讓他和閆素素之間,徹底的步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特地給小雅和閆素素留了空間,他在門外等候。

小雅看著閆素素,笑道:“怎麽,昨天那舞女原來是你啊!”

閆素素淡漠的看著小雅,眼神冷然。

小雅不以為意,壞笑著湊到了閆素素耳邊:“聽翔哥哥說,你誤會了我和翔哥哥的關係是嗎?”

閆素素依然不說話,隻那麽冷然疏離的看著小雅,小雅嗬嗬嬌笑了起來,薄唇輕啟,得意道:“其實,你也沒誤會什麽,我和翔哥哥就是兩情相悅,青梅竹馬,早在你之前,我們就是相愛的一對,隻是因為我父王不許我離開他嫁入中原,所以我們之間的感情,隻能是偷偷的,沒想到這麽巧叫你看到了,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隱瞞了,我實話告訴你吧!”

小雅壓低了聲音:“其實啊,如果不是因為娶不到我,翔哥哥也不會要你!”

昨天那種抵達四肢百骸的寒冷,再次席卷而來,閆素素要努力壓製著,才能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平靜如水:“說來,我還是托小雅公主的福,撿了個大便宜了!”

“那是自然!”小雅斜睨了閆素素一眼,冷嘲道,“不然你以為以你這種小妾出的低等貨色,能入得了哥哥的眼?”

“我是小妾出的低等貨色,那請問小雅公主又是什麽貨色?勾引別人丈夫的高等貨色?”閆素素隻以為小雅說的“哥哥”,指代的就是元閔翔,全然沒有想到,小雅這是話中有話。

小雅本嘲笑著閆素素的臉色,陡然轉了慍怒:“你……你算什麽東西!”

“那請問,你又算什麽東西?”閆素素不甘示弱,相對於小雅的怒視,她的眼波平靜如水,沒有意思波瀾。

小雅氣急敗壞的衝著閆素素指點過來:“我警告你,你再怎麽搔首弄姿,哥哥都不會愛上你的,他愛的是我,是我,知道嗎?”

閆素素眉一挑,一把拍開了小雅指點在自己鼻尖上的素手,啪一聲,力道上,毫不留情。

小雅的手背,一下子紅了一片,一雙眸子裏,燃燒著熊熊的烈火,怒視著閆素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想如何?”她忘了告訴她,她若是再膽敢在她麵前囂張,她還想殺了她。

每個人都是有脾氣的,閆素素也不例外,當丈夫的前度,以小三的身份攪亂到她的生活裏,她可以冷然處之,但是絕對不可能忍氣吞聲。

小雅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當下抓起茶杯,就往閆素素的臉上灑去,閆素素閃身一躲,奈何腳掌受了傷,無法靈活移動,隻躲過了半盞茶,另外半盞,則是兜頭澆在了她的臉上。

滾燙的茶水,刺痛了皮膚,她還沒有出聲尖叫,小雅先慌了。

方才當真是被氣極了,盡然忘記了閆素素的身份,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這可如何是好,恰潑到了臉上,若是毀容了,那可怎麽辦。

小雅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唯今她能想到的隻有一條出路,就是將這杯茶的責任,推卻到閆素素自己身上。

“翔哥哥,翔哥哥,不好了,你趕快來啊!”她衝著門口尖叫起來。

元閔翔聞聲急忙推門而入,卻見閆素素捂著半邊臉頰,大滴淺黃的水珠正自她的左下巴滑落,滴落在地上,暈出一朵朵水漬。

元閔翔眉心一緊,疾步朝閆素素走來,邊走邊問向小雅:“怎麽回事?”

“翔哥哥,我好怕!”趕在元閔翔靠近閆素素查看閆素素的傷情之前,小雅一把上前從後麵抱住了元閔翔的腰肢,拖曳住了元閔翔的步伐。

閆素素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到底怎麽了?素素,你的臉怎麽了?”

“我……”

“她說——”趕在閆素素開口前,小雅來了個先下手為強,“要我離你遠遠的,我解釋了我和你隻是兄妹之情,她愣是不信,見我不同意以後和你老死不相往來,就想拿開水潑我,我順勢擋了一下,她沒有拿穩,杯子飛了回去,水都灑在了她的臉上。”

閆素素驚愕,沒想的這個小姑娘,居然可以邪惡如此。

曾經以為白雪公主是世界上最刁蠻無理,任性潑辣的公主,卻不想人上果然有人,天外也果然有天,比之白雪公主的那點小刁蠻,小跋扈,這個小雅,簡直就是蛇蠍心腸,心狠手辣。

更讓她心冷的是,元閔翔看著她的眼神裏,半是疼惜,半,卻是無聲的質問。

他也相信了小雅的話了是嗎?原來在他心裏,她果然隻是小雅的替代品,娶不到小雅,才委曲求全的要了她是嗎?不然為什麽但憑小雅的一麵之詞,他就信以為真了,用那樣的眼光看著她算什麽?

她不需要他的疼惜,這點小傷傷不到他,隻有他的眼神才讓她心如刀割。

她也輪不到他來質問,他算什麽?一個為了維護前度而正義淩然的英雄?哼!

閆素素瘸著一條腿起了身,嘴角掛著冷然道笑容,踱步到元閔翔麵前,看著元閔翔腰間那雙環繞著的玉臂,她的笑容更甚。

元閔翔忙烙火般的將小雅的手臂鬆開,舉手就要來查看閆素素捂著的半邊臉孔:“素素,燙傷沒?”

“別碰我!”閆素素冷厲一聲,笑容收斂,目光如同兩道兵刃一樣,死死的打在小雅臉上,看的小雅直心虛發寒,低下頭去。

元閔翔感受到閆素素對小雅敵意的目光,忙在中間給兩人隔開了牆壁,對閆素素的語氣,帶著幾分斥責:“素素,我今天特地請小雅來解釋我和她的關係的,你就算聽不進去,也不該潑她開水。更不該這樣看著她,她不過是個孩子,你沒見她被你嚇到了嗎?”

閆素素忽然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冰冷的目光,恢複了平靜,平靜到死寂。

“讓開!”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淡漠道。

隻是那一瞬間,心死如灰。

“今天特地請小雅來解釋我和她的關係的”,特地嗎?真是費心了。這層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關係,閆素素領會了。

他也算明白了元閔翔的用心良苦,自己不敢說的,讓一個女娃子來告訴自己,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讓她成全她們的地下戀情,不要曝光出去?

放心,她不會的,她現在非但不想管元閔翔和任何一個女人的情感,甚至於想撇清自己和元閔翔所有的濃情蜜意。

元閔翔以為閆素素讓自己讓開,是要對小雅不利,濃黑的眉心一皺,動了怒:“素素,你不要太無理取鬧。”

閆素素隻覺得疲累,為什麽現在連和元閔翔說句話,乃至隻是聽他說話,都覺得那麽累呢!

既然他不讓,非要擋著路,閆素素寧可拖著受傷的腳,繞道而行。

繞過元閔翔,在元閔翔提防的眼神中,她捂著臉緩步出了房間,才到門口,身後傳來一陣強力的拉扯,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跌入了元閔翔的懷抱,捂著半邊臉孔的手,也被甩了開。

隻見她燙傷的半邊臉孔上,一片豔紅紅腫,顴骨邊上的肌膚,甚至起了幾個小水泡。

本是責問的話,到了嘴邊卻化作了擔憂:“怎麽燙的這麽嚴重,來人呢,進宮請太醫!”

“用不著!”閆素素疏離冷漠的態度,讓元閔翔心中莫名的閃過一絲恐慌,一絲感覺就要失去她了的恐慌。

“素素!”

他聲音放了柔,甚至帶著哀求的意味:“你別這樣。”

“真用不著,我自己是大夫,我自己會處理!”

掙開了他的懷抱,閆素素一瘸一拐又往門口去!

元閔翔上前攔腰抱起了她,問道:“你要去哪裏?我帶你去。”

閆素素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如同一朵白蓮花般素潔,卻又清冷:“我要離開你!”

元閔翔大震,不敢置信,方才心頭一閃而過的恐慌,如今卻是從四肢百骸流竄上來,將整顆心都包裹的嚴嚴實實。

“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離開你!”清晰的重複一遍,語調依舊是清冷不帶任何一點情緒和溫度。

“為什麽?”元閔翔不解,閆素素的性子,不該如此的,眼前的閆素素,說不出的陌生,帶著幾分無理取鬧和不可理喻。

閆素素一瞬間,覺得元閔翔好假,連帶著他的震驚和他的不敢置信以及他的疑惑都這麽假,為什麽?他今天帶小雅來和她挑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時,早就該想到為什麽不是嗎?

“不要讓我恨你,元閔翔,我以為你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想這一生一世一雙人,前提是你娶不到你最想要的那個。”

閆素素的話,讓元閔翔意識到了什麽,眸光一轉,打向了小雅:“小雅,你都和她說了什麽?”

小雅故作委屈道:“就按你告訴我的說了,一句不漏呢!”

她是故意的,故意要看到閆素素怎麽成為一個狼狽淒然被拋棄的怨婦。

隻可惜她一直都在失望,閆素素雖然狼狽,但是卻清傲如蓮,閆素素本該淒然,但是卻淡漠如湖,閆素素也該怨怒,可是卻平靜如水。

隻是閆素素越是這樣,小雅就越是來氣。

她非要看到閆素素哭爹喊娘,肝腸寸斷,淚流滿麵的醜態才肯罷休,是以言辭間,更加的暗藏“殺氣”。這一句“就按你告訴我的說了”,無疑是在暗示閆素素,方才那些青梅竹馬啊,兩情相悅之類的話,都是元閔翔指示的,讓閆素素氣個半死。

隻可惜,她再一次失望了。

閆素素像是雕像人一樣,表情未曾有一份的變動,語氣也依然是漠然:“該聽的我都聽了,我現在想回家。”

元閔翔自是不知道小雅居然會和閆素素說那些話,當下還以為閆素素這個太過小氣,屢番解釋都不聽,甚至還對小雅潑滾燙的開水,當下對閆素素,雖是心疼,卻也是來氣:“素素,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所以,你最好送我回家!”

“你……”元閔翔怒氣騰騰上升,忽然一把鬆開了拉著閆素素好玩的大掌,負氣道,“愛走就走。”

沒有心疼,在心思的那刻開始,就不會痛了,閆素素拖著傷痛的腿,一步步的朝著大門而去。

元閔翔終是舍不得,看著閆素素一瘸一拐的踉蹌身影,他心口微微鈍痛起來,轉身對小雅道:“你先回去,我出去一下。”

出去一下,自然是為了閆素素,元閔翔讓管家給閆素素備了轎子,然後差明月親自送閆素素回閆府。

接著命管家進宮取上好的九花玉露膏和燙傷藥加急往閆府送去。

甚至於,依舊放心不下閆素素,是以在閆素素走後沒多久,他自己也偷偷的跟去了閆府。